太后眯了眯眼睛,“贵妃,你先好好照看皇上,常总管和于统领随哀家出来。”

    “是。”

    几人到了偏殿的安静处,太后冷声问:“前太子怎么了?”

    常喜双脚发软,哪敢说话?

    太后喝道:“都什么时候了,快说!”

    “太后、”常喜栽倒在地,哭道:“太后饶命啊,前太子死了半个月了——”

    太后一僵,只看常喜那表情就知道,谢景鸿的死是有问题的,怪不得、怪不得皇帝成了那个样子。

    就在这时,里面大殿忽然传来张贵妃一声低呼:“皇上醒了,太医、太医!”

    一群太医冲了进去,又是诊脉又是检查,折腾了许久才推下去,对迎面过来的太后说:“皇上是气急攻心,只要好好休息就会好,老臣会为皇上调配安神的汤药——”

    “那还不快去!”不等太医把话说完,太后便冷声截断,吓得那些太医赶紧退了出去。

    床榻上,皇帝声音十分虚弱:“朕没事,你们也都回去吧。”

    “可是皇上你这样臣妾实在不放心啊,就让臣妾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张贵妃捏着手帕,容色十分焦急。

    皇帝冷漠道:“朕说,没事!”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样,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可他面容那么冷厉,张贵妃也不敢多说废话,咬咬牙起身告退了。

    “母后也回去休息吧。”皇帝又说了一句。

    太后拧眉,想追问谢景鸿的事情,却是没有机会,深深看常喜一眼,退走了。

    待到殿内只剩下常喜和皇帝,皇帝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常喜赶紧上前服侍,“万岁爷,您小心——”

    “你去——”皇帝冷声吩咐:“速去把太子的尸体处理了,给朕处理干净,所有知道太子死相的人全部一个不留,杀了!”

    “奴才明白!都明白的,马上就去办,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常喜赶紧拿了个靠枕来垫在皇帝的腰后。

    皇帝冷笑:“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朕如何息怒?”

    那些恶心的蠕虫仿佛又从眼前闪过,他只觉得喉头一阵反酸,又想吐了。

    那些虫,是谢流云的拿手好戏,一定是谢流云杀了鸿儿!

    这些年他先是利用南桑公主,后又利用谢流云做了太多的事情,便是皇后之死,都是他授意谢流云用了那些蠕虫,现在谢流云这一手,在皇帝看来就是在威胁他。

    没想到他远在柔然都有这个胆子威胁自己!

    这一刻,他对谢流云起了杀心,“吩咐冥卫,前去泸州。”

    常喜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凝重:“皇上的意思是……”那冥卫,可是死卫,派他们出去只会办要命的事情。

    “截杀!”皇帝冷冷下令,神色阴沉又杀气纵横:“让人去查,看看到底是谁在京中给他办事,给朕把人揪出来!”

    ……

    宫中和宗正司的事情,莫言与莫宇先后告知了谢尧。

    这会儿江楼月也小憩醒了,听着他们的禀报笑了笑:“看来皇上吓坏了。”

    莫言说:“养心殿里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但皇上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了常公公一个,后来皇上手下的冥卫就动了起来,只是冥卫是皇上的死士,行动十分隐秘而且迅捷,所以属下也查不到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们仔细盯着,不要漏出马脚,也不必管他们做什么,去吧。”谢尧遣退两兄弟,缓缓打开扇子摇着,“其实咱们这位皇上本来也不是蠢人,只可惜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精力不够。”

    “嗯。”江楼月点点头,“他必定是觉得谢流云在京中有人,如今派自己最能信得过的冥卫去追查,相信能减除不少谢流云的党羽。”

    以她两世对这位皇帝的了解,谢流云就算不被他杀死在外面,也是回不了京城了。

    不过……

    江楼月垂了垂眼眸,这么容易就让谢流云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不过,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像谢流云这种人,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得了的吧?

    如果他真能在这场算计之中活下来,那自己就亲自出手,好好和他清算!

    谢尧用折扇扇面挑起她的下颌,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对上江楼月的眼睛:“又在盘算什么?”

    “没盘算什么啊。”江楼月眨了眨眼睛。

    谢尧挑眉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盘算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眯一下眼睛,然后眼睑向下垂,让你那副扇子一样的睫毛盖住眼睛里的光?”

    “……”江楼月暗忖你观察的可真够仔细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谢尧追问:“快说,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

    “真没什么。”江楼月脸上带着无奈地笑容,她总不能告诉谢尧自己刚才又咒了谢流云一次吧?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如果这么说,谢尧必定会去想,她为什么这么恨谢流云如何如何,是不是因为爱的太深沉,然后再自己去想些有的没的影响心情。

    她太过清楚,在感情这件事情上,谢尧绝对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她现在可是舍不得谢尧患得患失了。

    谢尧有些不信,他很确定方才江楼月眼睛里面分明闪烁着盘算,但又不告诉他。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因此,谢尧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好好想,想清楚到底有没有。”话落,竟然起身走了。

    “……”江楼月一急,直接站起身来,单脚跳了两步追上去,“你等等!”见他不回头,索性哀叫一声痛。

    谢尧果然担忧,连忙回过头。

    江楼月直接扑到他怀里去了,一不做二不休用受伤的手臂把他脖子锁的死死的挂他身上去,江楼月赔笑:“我真的没想什么,至多就是想想谢流云应该是回不来了而已,这不是怕你听到了又要乱醋,才说没有的嘛。”

    谢尧眯了眯眼睛瞧着她。

    江楼月晃了晃自己没好的那条腿:“我可是病人啊,我都说了实话了,你还这么对待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