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撞到了云妃娘娘的肚子,到时候你两方攀咬,诬赖我与贵妃,皇上的目光也只会放在我和贵妃的身上,你便彻底洗脱的干干净净,皇上若一怒之下将我处置了,等回过神来,也只会以为是贵妃谋害皇嗣,再嫁祸于我——”江楼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湘大长公主,一字字道:“公主真是好谋算!”

    这个局的确是天衣无缝,因为张贵妃比云湘和任何人都更有理由和立场去谋害皇嗣。

    “胡说!”云湘脸色死白,“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臆想,你们的猜测,与本宫没有任何关系!本宫看根本就是你们买通了本宫身边的嬷嬷,你们两个早就合谋了,贵妃娘娘想要谋害皇嗣,江楼月想要把本宫和鲁国公府彻底斩草除根,你们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皇兄!”云湘转向皇帝,垂死挣扎:“一定是他们合谋,对、对,臣妹看到江楼月和晋王在亭子里说话,一定是那个时候合谋的!”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狡辩!”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起,“今日这宴会和江楼月还有贵妃说话的人何其多,难道每个人都在谋算皇嗣不成?你这个毒妇——”

    “皇上。”就在这时,院正抹着汗水从里面走出来,低声说道:“娘娘的腹中的胎儿保住了。”

    皇帝紧绷的神经总算稍微缓和了三分,下令:“好好照看云妃的身体,朕有重赏!”

    “是!”

    院正又赶紧弓着身子进了关雎宫的内殿。

    整个大殿里,气氛总算稍微松缓。

    张贵妃不经意间抬头,瞧见皇帝的眼神一直盯着通向内殿的方向,她的心里忽然有些遗憾,云妃这胎可真是够稳的,这样折腾竟然还能保住。

    如果这一胎真没了,依云妃这柔弱可怜的性子,怕是人也要撑不住了。

    可惜,今天时机不合适。

    江楼月则是松了口气,说来云妃是云湘大长公主算计她波及到的人,云妃本身对她尚且不错,而且,孩子是无辜的。

    皇帝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云湘,“你谋害皇嗣,罪恶滔天,朕又岂能容你?今日,朕就废黜你公主的身份,贬为庶民——”

    “太后驾到!”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太监一声急促的高唱。

    场面上的气氛又是一凝。

    江楼月眉心微微一皱,太后的心思一向难猜,这次过来不知道是保云湘,还是……她眼底忽然闪过坚决,不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将云湘彻底压垮,否则以她这样疯了一样的性子,他日若还能奋起反击,不知道身边还会有什么人遭殃。

    众人起身迎接太后,外殿一群人让开了位置,让皇帝能从中过去。

    江楼月也站在了一侧,可就在江楼月顺势朝外看去的时候,却见谢尧坐在长几桌案旁边,单手扶着桌案,另外一手压住胸腹,昏黄的宫灯照映下,似乎十分痛苦,下一刻,忽然噗的喷出了一口乌黑的血。

    “殿下!”江楼月惊呼一声,人如闪电一样飞射而出,在谢尧跌倒的一瞬,稳稳把他的肩膀扶住,她脸色惨白的瞪着谢尧唇上的黑紫色血迹:“殿下、你怎么了?!”

    刚走到这个位置的太后也怔住,喝道:“太医呢,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看宸王的情况!”

    太医此时都在云妃的内殿为她保胎,但大殿却还有一个谢景亨带来的周大夫。那周大夫看情况危及,便立即上前来为谢尧诊脉。

    人群之中,皇帝眼神凝动了一下,云妃的事情让他急昏了头,他竟忘了……

    谢尧闭了闭眼。

    他的眼皮似乎十分地沉重,想抬又抬不起,只能半抬着,费力的想去握江楼月的手,却又似乎握不到。

    江楼月主动将他的手牢牢捏住。

    他怎么了?

    江楼月脑子里面出现了无数的疑问,紧张焦急地心都揪成了一团,心底不断地说,千万别出事,他一定不能有任何事情,不然自己要怎么办?

    她用力地握住谢尧的手,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中再多的焦急和恐惧,转到了脸上,反而变成了过度的平静,除了她已经不断颤抖的身体,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怕。

    周大夫收回了手,拧眉说道:“宸王殿下这是中了毒,只是到底是什么毒,诊脉诊不出来,老朽随身带了解毒丸,可先服下暂且压制毒性,具体如何解毒,还要能甄别毒药品类对症下药才行。”

    众人哗然。

    好好的宴会,其余人都一切完好,谢尧却中了毒?

    皇帝冷声喝道:“岂有此理,竟然敢在这等宴会上谋害宸王,来人,给朕封锁宫门,今日进出的任何人都不得轻纵,一个一个详查!”

    太后更是神色骤冷,焦急地半蹲在谢尧的面前,看他脸色那般痛苦,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催促道:“解毒丸呢?!”

    “在这。”

    周大夫立即从袖袋之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子,到处一粒药丸,朝着谢尧口中送去。

    江楼月却一把将药丸抢过,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江楼月!”太后冷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江楼月没有功夫回应太后,只对周大夫说:“劳烦先生再给一颗。”

    周大夫不敢拖延,极快的又倒了一颗出来,交给江楼月。

    只是江楼月却没有很快喂给谢尧,而是在等。

    太后忽然明白了,江楼月是怕有人在这解毒丸上再做手脚,所以自己试药,保护谢尧的安全。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江楼月并不是那么惹人厌。

    至少……能为尧儿做到这个份上。

    静待片刻,确定自己腹中没有任何不适之后,江楼月当机立断的把药丸塞进了谢尧的口中,在谢尧脖子上某处穴位那里按压了两下,亲眼看到谢尧将药丸咽了下去。

    她转向太后,“太后……殿下情况危及,此处人多,不宜医治。”

    越是到了这种危及的时刻,她往往越发的冷静。

    谢尧中毒之事十分蹊跷,此地人多眼杂,所有的大夫或者太医她都信不过,除了宋先生。

    一直靠在江楼月怀中的谢尧却虚弱地开口:“皇祖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