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骑攀上了茅岩河的河道,朝着柔然营帐冲了过去。

    东方启明星已经亮起,天边一片灰蒙蒙,将亮未亮。

    此时的柔然营帐正在生火做饭,防备亦是稀疏,骑兵冲入营中之后,柔然营内瞬间乱成了一片。

    营帐之中,辛罗依被惊醒。

    春嬷哆嗦着给辛罗依披上衣服,焦急说道:“公主,庆人袭营了,怎么办?!”

    辛罗依面色铁青,迅速穿好了衣服。

    一个守护她安全的亲兵闯了进来:“公主,这可怎么办?!”

    辛罗依迅速说道:“快去前方通知拓森将军,就说有人袭营!”

    说道这儿,辛罗依忽然强调:“就说是那个江楼月来袭营了!”

    “是!”

    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

    辛罗依继续躲在帐篷里,顺着缝隙朝外看,只见外面全是庆人的轻骑,马蹄踢踏来去,营中所剩不多的柔然士兵没有将领指挥,已经乱成一团。

    辛罗依咬牙切齿:“这些该死的庆人,我们的大军都在全力攻城了,他们不去防守城楼,居然有胆来袭营!”

    “这些庆人来的凶,公主咱们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如果被他们抓到就大事不好了。”

    春嬷焦急地说着,立即给辛罗依戴了一顶难看的维帽,还披了一件颜色暗沉沉的外披。

    辛罗依吸了口气,知道她说的很对,当即不敢耽搁,拉着春嬷往角落去了。

    “将军,找到粮草了!”江承庆前来禀报:“就在西北方向有三座大帐!”

    江楼月一勒马缰,“好,即可抢粮!”

    轻骑们冲向粮草营帐。

    那些柔然士兵显然也知道粮草的重要性,就在粮帐之前与轻骑展开了厮杀。

    柔然大军全数去攻城了,守在营中的约有四五千人。

    但这些人没有将领带队指挥,就是一盘散沙,战力不足,在轻骑面前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这些柔然人,前世铁蹄践踏汾阳,屠戮王家满门,今生在泸州城外十多个城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冲入泸州城的难民,几乎都家破人亡。

    江楼月心中愤慨,一马当先,将围攻上来的柔然人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鲜血喷洒与她的橙红色披风之上,在早晨的朝阳照映下艳烈非常。

    飒爽英姿,不输男儿。

    营中很快火光冲天。

    柔然人的惨叫声,惊呼声,响彻晨光微露的天空。

    暗处的角落里,辛罗依看着那橙红色人影恨得牙痒痒。

    竟然真的是江楼月!

    就在这同时,江楼月忽然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去,那眼神凌冽如刀,精准的锁住了她藏身的角落。

    ……

    柔然人在奋力攻城。

    强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他们已经在泸州城下对峙好几个月。

    再不强攻,粮草供给不足,士兵的士气也要尽数散尽。

    云梯一次次架上城墙,一次次被城楼上的泸州守城士兵砸翻,石块,火油洒了下来,带着火苗的弓箭一射,整个城楼之下燃起熊熊烈火。

    皮肉被焚烧,发出刺耳的噗呲声,空气之中也浮动着恶臭。

    城楼上的士兵却不敢稍有懈怠,依然奋力的朝着城楼之下的柔然人砸下无数的石块,洒下无数的火油。

    江护立于城楼之上,神色万分凝重。

    柔然人的可怕,除了铁骑的威力,还有他们不要命冲锋陷阵的劲头。

    他们可以踩着同伴的尸体不断冲锋,只要没有撤退的战鼓,便不知退缩。

    他们,是个对敌人狠毒,对自己更狠的民族。

    按照如今这种情况,城楼最多只能再守两个时辰,也不知侯爷和徐少俊千问山那边怎么样了……

    眼见柔然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凶,江护咬牙,拿起一旁的鼓槌,敲响战鼓振奋士气。

    这城楼是他的阵地,他在,城楼在!

    ……

    千问山山坳,徐少俊已经带人击杀潜入进来的柔然人,踩着他们的尸体,奔出了千问山的山口,此时山口之外一片开阔。

    武安侯骑着战马,明光铠被鲜血侵染,他的目光冷厉如刀锋,命令下的铿锵有力:“速从右翼夹击,以方阵,挟制他们的铁骑。”

    “是!”徐少俊领了命令,立即带领方阵步兵往柔然人列阵的方向去。

    ……

    柔然人攻城所用为甲兵,带云梯等物。

    而骑兵的作用是在冲锋,是攻破城门之后的追击,或在平原之上作战更能发挥威力。

    此时,铁骑全部在甲兵之后列阵,等待城门被攻破。

    哈莫那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士兵们一波又一波攻上城楼又被砍了下来,面无表情,眼睛里一点波光都不动。

    拓森骑马靠在他身边,脸色与哈莫那无二。

    哈莫那问:“派去千问山的人怎么还没消息?”

    他们派了一万人,从千问山山口潜入,进去之后两面夹击,这都大半夜了。

    拓森浓眉紧皱,“不知道,或许是庆人在那里做了埋伏,那些人根本没进去。”

    哈莫那冷笑,“如果早听本王子的,直接强攻,他们哪里来得机会等武安侯到来,更没机会加固城防。”

    拓森脸色愈发难看,听出哈莫那除了怪罪那两个庆人,还在怪罪辛罗依和他。

    因为当初摆阵,和入城去找傅家兄妹挑拨离间,他都有参与。

    他不愿与哈莫那站在一起,策马往后边去了。

    这城楼攻下,还得许久,或许他可以先回营看看。

    可就在他往后策马片刻后,一个士兵浑身浴血前来禀报:“拓森大人,不好了,庆人、庆人的那个女将军来夜袭营地,杀了好多人!”

    他记不得辛罗依说的那个人的名字,但记得是个女将军。

    “江楼月!”拓森脸色大变,满眼充血。

    正愁不知道如何杀进去为哥哥报仇,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驾!”

    拓森一声大喝,带着一队人就往营地奔去。

    哈莫那随后收到了袭营的消息,脸色也十分难看,但拓森已经回去了。

    拓森是柔然第一勇士,谁也别想在他手底下讨到好处。

    想到此处,哈莫那转过视线,冷冷的盯着攻城。

    今日,必要踏平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