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晗却似是听不懂,他从吉祥手上提了个篮子过来,说:“这里面是城中一家糕饼铺子的糕点,据说味道很好,我昨日便去定下的,一早去取来。”

    “去之前,可是打听了府上大家的喜好,姐姐你的也有,你要不要尝一尝?”

    “……”江星月静默片刻,“你、你去买吃的?你没别的事情可干吗?”

    “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我能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干呢?”谢景晗瞧着江星月,眼底含笑,“我只能用力地讨好让我活着的人啊,姐姐,你说对不对。”

    “……”江星月无言以对。

    谢景晗说话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子怪异。

    他的语气近乎自我嘲讽,阴阳怪气,实在让她不适。

    这也是她最近这段时间,老喜欢避着他的缘故。

    此时听他又是这个语气,顿时就浑身不太舒服,“我不吃,我吃饱了。”

    也懒得维持什么风度,话音一落,直接把他推开就往外走。

    “姐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这么不领情吗?”谢景晗悠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星月感觉身后有老虎在追一样,越发加快了脚步,很快闪的不见人影。

    谢景晗微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食篮,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之后,带着吉祥离开了。

    ……

    江楼月去的时候带了不足百人,为了方便找人,从御风轻骑中抽调一千人,她和宁丰城各带五百,三日时间,把个小小的宁州城几乎翻了个遍。

    王泽和宁玉蓉不见踪影,千机老人也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日结束,两人也只能作罢。

    山寺禅房之中,江楼月吸了口气,说:“看来永州城是没有的,只能往别处再找了。”

    “嗯。”宁丰城点了点头,英挺卓绝的脸上,此时含着许多的愁绪,“他们二人,会不会根本没走到中部来?”从北境三州到汾阳和信阳五千余里,这么远,那两个人一个受伤,一个娇弱的官家小姐,寸步都难行,怕是在半路就给耽搁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如今并州有牵扯,是分不开身。”江楼月想了想,“这样吧,你随我回并州府,我给你点些人手,你往远一些的地方去找。”

    江楼月又说:“此处的御风轻骑要维持永州的安宁,我们暂时调用还好,直接带走便不行了。”

    “嗯。”

    宁丰城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出发?你撑得住吗?”

    他很担心宁玉蓉的情况,但他们这三日几乎没怎么休息呢。

    江楼月毕竟是个女子,宁丰城便顺口问了一句。

    “算了,还是休息几个时辰再走吧,不急在这一时。”宁丰城又说。

    江楼月摇头:“不需要,现在就走!”

    连日行军如今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哪儿有什么撑不住的。

    当即江楼月转身往外,此时天色都已经暗沉下来,这是要连夜赶路了。

    然江楼月面不改色,直接在山寺门前翻身上马。

    宁丰城心底暗暗赞了一声,好个江楼月,就这几日接触下来,他一个在营中打滚多年的男人,都不得不说,旁人唤的那一声“将军”,她绝对是配得起的。

    ……

    江楼月和宁丰城依然是带了来时的一百人,快马回到了并州府。

    到的时候,的第二日的上午。

    江楼月一入刺史府,水云便迎了上来:“将军!您回来啦!”

    因为王婵来并州这次只带了桑嬷嬷一个人,江楼月便吩咐水云水若过去照看着,这次前往永州也是只带了宫五一人。

    江楼月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问:“此处一切可还好吗?夫人怎么样?”

    “夫人很好,国公爷的身子也是老样子,大小姐每日出去寻人呢,一切都很好。”水云认真回话,眼神不着痕迹扫过随在江楼月身后的宁丰城,有些好奇。

    宁丰城走的不紧不慢,但比宫五前了半个身位呢。

    那便是比较要紧的人,且不是仆从。

    水家姐妹没见过宁丰城,暗忖这人也不知是谁,会不会让殿下再吃上一大壶的干醋。

    上次宫五冬衣那件事情,她们可是都知道的。

    江楼月五日来没怎么休息,可没空思忖她们的想法,大步往里走,顺口问:“殿下人呢?”

    “书房!”

    水云赶紧回神,“不过此时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们帮我准备水和吃的,我等会儿就回明月楼去。”

    “是。”

    水云姐妹退走之后,江楼月引着宁丰城一路到了书房那院中。

    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只有一个管事了。

    江楼月说:“我们且等上片刻。”

    “嗯。”

    少顷,那管事退了出来。

    随着门开的缝隙转大,谢尧半抬眼眸,正巧看到江楼月,脸色便自然露出笑容,起身迎了上来:“楼儿!”

    “回来了!?”

    他迈步到院中来,上下看了江楼月好大一圈。

    “嗯,找了一遍,没找着人,便赶紧回来了,王渊到了吗?”

    “没——”谢尧应了一声,视线从江楼月的身上转过,落到了一侧宁丰城的身上去。

    宁丰城微微颔首,“殿下,好久不见。”

    前后有一年,他们没见过了。

    当初在宁州春香楼,还曾推杯换盏,如今时过境迁,宁丰城变了,谢尧也变了。

    江楼月说:“寻我表哥和宁小姐的事情,就交给宁少将办吧。”

    宁玉蓉是宁丰城的妹妹。

    如今也是宁丰城唯一的亲人了,他来负责这件事情,必定尽心尽力。

    而她,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千机老人这件事情上。

    父亲的身体亦是重中之重。

    “好。”谢尧说道:“今日且先休息一日,晚些时候,我会派人去请丰城兄过来,调派人手与你。”

    “嗯,那就多谢殿下了。”宁丰城淡淡应着。

    谢尧招呼扶桑过来,“你先带宁少将去安顿。”

    “是。”

    扶桑上前把宁丰城引走了。

    谢尧的手忍不住抚上江楼月的脸颊:“又是几日没睡?瞧着一张小脸憔悴成什么样了?”

    “也没几日不睡的,每日都有休息。”江楼月含笑道:“回来的时候有点赶,一夜没休息吧——毕竟正事要紧。”

    “是吗?”谢尧皱了皱眉:“找人的那几日每日睡多久?”

    “两个时辰有吧?”江楼月歪头想了想,“忙的都脚不沾地,哪顾得上睡——”

    话音刚落,她身子忽然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