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老头捶她脑袋,“再关机一次,就立刻给我去相亲!换衣服去,跟我出现场。”
    做蒋叶儿这一行的,时常出突发情况,早已适应,忙将老师迎进来,边跑去换衣服边喊,“老师我才二十七!”
    “二十七还小啊?法医中心里的女人就你没结婚了!都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傍大款当小三了!”
    蒋叶儿:“……”
    现在二十七岁不结婚都是罪人了……?
    两分钟后,蒋叶儿穿着妥当。
    竟然能让阜宾市的法医头头她唐老师出手,相信绝不是普通案情,或者死者不是普通人。
    蒋叶儿冷静地问:“老师,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嗯,柏氏商场知道吧?”
    蒋叶儿提着的勘查箱,“哐当”一声落地。
    “谁?柏文睿?!”
    蒋叶儿的老师唐老头,是目前省局法医科里最有经验的前辈,年逾六十,尸检无数,手下仅有两个徒弟,其中一个是蒋叶儿,另一个是蒋叶儿的师兄,被派到省里第二市区协助一起案件。
    唐老头平时很少在法医中心现身,大事交给蒋叶儿师兄,小事交给蒋叶儿,也是岁数大了身体撑不住的原因,越来越少出现场,今年出现场的次数加起来统共不过三次,领导们也统一的不让他出现场。
    今天却是晚上十一点半,他已经睡下,刑警队大队长丁皓亲自开车来接他,在深表歉意后,又表示希望他能够出现场。
    只因此次死者身份很不简单。
    死者身份是——柏氏老板柏文睿的未婚妻。
    坐在标有“刑事现场勘查”的警车里,蒋叶儿如坐针毡,死者居然是柏文睿未婚妻?
    案发地点在柏文睿家?
    发生什么事了?
    柏文睿现在必然在现场……
    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柏文睿有了交集?
    柏文睿会不会有危险?
    唐老头将蒋叶儿不安的模样尽收眼底。
    唐老头带蒋叶儿这徒弟已经两年,这两年时间,足够时间摸透蒋叶儿的脾气秉性,凭她的语气动作了解到她在想什么。
    蒋叶儿这徒弟聪明好学,孝顺有礼貌还不聒噪,更长了一副好模样,也就是他儿子结婚早,不然唐老头一定会把蒋叶儿收为儿媳。
    蒋叶儿可是个好孩子。
    而现在,蒋叶儿坐姿拘谨,不时地按亮手机再关闭,时而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和叹气,失神频率亦很高,不安的模样昭然若揭。
    蒋叶儿这两年接触了很多案件,死者身份多种多样,让人憎恶的,让人怜悯的,尸体状况也千奇百怪,被碎尸的,被酷刑的,蒋叶儿从开始看见尸体就手抖,闻到尸臭就吐,到现在看淡生死,淡然处之,改变快到让他常常赞不绝口,所以她不应该像此时这样坐立难安。
    唐老头慢悠悠地问:“叶子,我刚才说柏氏商场出命案的时候,你很紧张柏文睿啊,你认识他?”
    蒋叶儿闻言手下动作一停,抬脸对老师摆出标准的讪笑,“呵呵,经常逛商场的人有不认识柏文睿的吗?他要是出事了,对我们消费有影响啊。”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
    蒋叶儿一脸无辜,“我真不知道。”
    “你……”唐老头深吸口气,懒得跟蒋叶儿辩论,气急败坏地问丁队长,“丁皓,你媳妇儿知道柏文睿吗!”
    开车的丁皓哈哈大笑,“我媳妇儿只知道哪里打折,哎,叶子,真的,你怎么知道柏文睿的啊?”
    蒋叶儿打马虎眼,“偶尔听见的,那什么,丁哥,你先给我和老师说说案情?”
    “不用。”唐老头摇头,“看见再说,现在听案情,容易受主观影响,叶子你要不要喝杯咖啡,今晚可能都睡不了了。”
    “好,丁哥经过麦当劳我去买杯咖啡,老师一会儿到现场,您指点指点我就先走,师娘不让您熬夜。”
    “难说,看着吧。”唐老头正色,提醒蒋叶儿,“这案子牵扯的人不能少了。”否则不会请他出马,案子居然能从市局移交到省局,这案子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警车到达现场时已经半夜十一点,柏文睿的私人别墅外灯火通明,围着警戒带,门口不时有警员进出,却也乱而有序。
    蒋叶儿换上法医服,拎着勘查箱下车,跟在唐老头和丁皓身后,忐忑向前。
    走进别墅,灯光亮得晃人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沙发上的柏文睿,旁边坐着给他做笔录的警员,再旁边坐着市局的居法医。
    白天在商场碰到时,蒋叶儿记得柏文睿穿着剪裁得体的商务西装,目光冷静而疏离,他太高高在上,以至于她不敢与他对视哪怕一秒钟。
    现在的柏文睿,虽然依旧冷静,却目露疲惫,不时手按眉心,仿似头疼不已。
    领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西裤上衬衫上都沾着凌乱的血迹,脚下踩着的拖鞋也被血液染红,脸和手上更是被血液沾惹着不曾擦过。
    桌子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上,有已经干掉的血色,还有满满一杯白水,不曾被饮用过。
    全然无法想象当他看到他未婚妻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握着手机报案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而此时此刻被人不停询问反复回忆当时情况,又是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