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框突然“砰”地响了一声。
原本快要入睡的她猛然惊醒。
杨蓁坐直了身子,悄悄下地去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隙。
行宫虽不比皇宫有宵禁,但依旧防卫森严。
能就这样闯进来的,除了她二哥三哥以外,就只有......
想到这儿,杨蓁在黑暗里偷偷一笑,将窗子打开了大半。
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轻盈地跃进她的房间,转身将窗子合上。
杨蓁可怜兮兮缩到角落里,娇嗔道:
“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不怕被我四哥发现,将你揍一顿么?”
听见黑暗里傅虔轻笑了一声:
“我连你二哥都不怕,还会怕你四哥?”
说着,他离得远了些,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起来不像是要有什么动作的模样。
杨蓁偷偷溜过去,坐到他身边:
“大半夜的,突然来找我做什么?”
只见傅虔突然沙哑了声音:
“我方才听说,明日圣上就要下旨,将陆子胥流放尚阳。”
杨蓁呼吸微微一滞。
她没听错吧,听这个语气,她的上将军这是在......吃醋?
她站起身来点燃了烛火,屋子里的陈设渐渐明朗起来。
“可知几时出发?”
“明日下令,最多不过后日晌午。”
“哦。”
傅虔见她没有反应,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
“李由给臣送了信报,说陆子胥想再见殿下一面。”
“李由怎么不直接来报我?”
傅虔脸上看起来有些窘迫。
“李由并非不敬公主,只是他,或许担心......”
“担心我跟陆子胥私奔?”
“......臣不敢。”
杨蓁斜眼瞟他,心下又起了奚弄他的意思。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牵他的手。
“那不如,你先带我私奔?”
傅虔僵硬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脑中一片空白,胡乱道:
“公主与臣原本就有婚约在身,无需私奔。”
这时候,他突然反手握住她,有些缓慢地开口:
“有件事,臣思虑了很久,终究不得其解。”
“什么事?”
“臣无意冒犯。只是臣听闻,公主,曾很喜欢淮王世子。”
“传言多不可信。但这件不错,我曾很喜欢他。”
傅虔似乎没想到她会直接了当地应下来,顿时心底里生出一丝苦涩。
“公主又是何时转而,喜欢臣下的?”
杨蓁摩挲着他的手掌,轻笑道:
“这样的话,你记不记得我也曾问过你?”
傅虔点头:
“在雁门外。公主殿下曾问臣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公主的。”
杨蓁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颊。
他的脸颊上冒着些许青茬,一双眸子微黯,神态也颇有些疲惫。
她认真地看着傅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从我十一岁被你从豹子口中救下来的时候开始。”
一如在雁门外他的回答一样——
“从我十八岁把你从豹子口中救下来的时候开始。”
傅虔的瞳孔忽地放大。
就像一个走了很远的苦行者在寻找命中珍宝的时候,却陡然领悟珍宝也在寻找他。
他的肩膀颤抖着,伸出长臂将她轻轻缠抱住。
“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想起当年的事。”
杨蓁搂着他的脖颈,哽咽道:
“其实我从小就很喜欢那个少年。
可是后来你再没寻过我,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
说完这句,她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傅虔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转了个身,轻轻放在椅子上,自己则蹲下身子来,握着她的手温声出言。
“我是傅家人,虽是旧时勋贵,但也早在祖父那一代便已经走向没落。
我十四岁进军营,跟普通的山民村夫一样,从最底层的小兵卒爬起。
我救你那次,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
百夫长知道了这件事,许诺我官职粮饷,不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因为淮王世子比我更需要这个筹码,因为他要求娶你,当今的七公主。
我不甘心,我很想见你,想看着你活蹦乱跳的样子。
可惜我只是一个十夫长,没有资格觐见公主。”
杨蓁听到这儿,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似乎能看到那个少年独自一人躺在营帐里,无人问询的模样。
傅虔替她拭去眼泪: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我知道凭着当时的地位,就算见到你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