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罪迷屠 > 第一章:碎颅公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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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场的时候,做询问笔录的小警察抱着笔记本,正在记录他面前那个中年妇女的话。

    “太、太吓人喽!我一大早去厕所,闻到那个血气气,还当是哪个女的身上来事了——你也晓得的,我们这院子人杂得很,那么大的气气我还当是哪个小姐有撒子病,结果谁晓得往里头一看,居然……太惨了!墙上都是血啊!造孽、造孽啊!”中年妇女拍着胸脯,一脸后怕。

    十一月二十一号清晨五点二十七分,镇宁市公安局接警员接到报案,案发地点系镇宁市迎宾路第一环形楼公厕。报案人声称上厕所时发现最后一个蹲位有尸体,死者女,现场血腥,惨不忍睹;其衣不蔽体,疑遭到侵犯。

    老马是第一批到达案发现场的刑警。

    此时天还没有亮,等出警之后,因为案发场地的公共性,现场已经被毁坏得差不多。经过简单部署,到场刑侦人员采取由中心往周围的侦查方式逐步勘验现场,痕检科的同事记录好现场全貌之后,老马准备进入现场开始进行对细节的勘察。

    他的头发蓬松,年龄约摸三四十左右,眉心锁紧,胡茬刮得不很干净,外表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周身洋溢着有些颓废的痞气,身形俊朗,但衣着却和这充满痞气的俊朗模样很不相称——一身警服穿得相当齐整。

    老马站在公厕门外,看见侦查员老江走了过来,老江脸色铁青,对着他不停摇头,“死者死相太惨了,我们到的时候群众都在厕内围观,甚至……还有人在现场上厕所,总之,现场全被破坏了……”

    “能确定尸源吗?”

    老江呼出一口气,“可以,报案人直接认出了死者。死者叫范桂芳,本市人,今年42岁,是院子里一个麻将馆的老板娘,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丈夫是个农民工,出门在外,男方单亲,父亲健在,女方父母在乡下,家属得知消息之后都在往这赶。”

    老马点点头,他穿好鞋套招呼法医前来,等看到那人跑来,虽说防护服宽大,但也可以看出防护服下的身材凹凸有致。

    那是个女人。

    她已经戴好了口罩,露出来的眼睛看起来很年轻,老江顺便解释道:“这是新来局子里的法医,叫冯彤,本来今早才上任的,谁知道上班之前临时有案子,就先叫她来了。”

    老马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简单介绍调查情况之后,便示意冯彤和他一起进入公厕。

    当走进现场,他才发现这次勘验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老马的心沉了沉。

    此次案发现场本就对勘验工作极为不利,而且楼里行业繁杂居民大多是租住户,人口数量众多流动性大,摸排任务艰巨,如今现场勘验受阻,侦查难度也会高上不少,且局子里的老法医刚刚退休,这起案子只能落到素未谋面的新法医身上,也怕新人难挑大梁。

    一盏昏黄的大灯悬在空中。

    墙体肮脏不堪,没有窗户,黑乎乎的水泥地面脚印层层叠叠,整个公厕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尿骚味粪便味,伴随一股强烈的腥气。

    这里的公厕是老式蹲厕,便坑是一条和公厕墙面等长的水槽,水槽远远高于地面,其上由水泥矮墙分隔成五个隔间,隔间没有门,上厕所的时候必须侧蹲位。水槽东西走向,距离门口最近的是是第一蹲厕位,里面的冲水垡头毁坏严重,一直在不停漏水。

    每个蹲位靠内侧都有一个厕纸篓,但这只是个空摆设,脏纸和使用过的卫生巾都堆在地面上,好在如今已经冬至,厕所里没有蛆和苍蝇。

    尸体在公厕最里面,矮墙上方放置有临时的大灯,痕检科的几个同事正弯着腰勘察现场。

    等他们走到蹲位的时候,老马忍不住皱起了眉。

    那是一具女尸,身着红色毛衣和黑色毛呢短裙,短裙撩起至腰部,下身赤裸,黑色内裤退至脚踝,呈蜷缩俯卧位,方向与矮墙平行,头朝里,头颅上有大片血迹,颅骨变形。

    女尸身材娇小,加上蜷缩的姿势,在公厕昏暗的灯光下,不走到最后一个隔间确实很难被发现。

    两边的水泥矮墙上有着为数不少的点状飞溅血迹,在蹲位的后墙上,距离地面约五十厘米处有一块十厘米见方的黑红色接触状血迹,这片血迹上淡下深,上面还有不少断发和肉沫,黑红色血迹下方还有因为重力作用导致的流柱状血迹,尸体身下的地面上遍布滴落状血迹,基本都集中于公厕水槽,台阶之下血迹零星。

    大部分血迹已经干涸,但场面依旧触目惊心。

    “死者女,42岁,身高一米六,偏瘦……”冯彤一边测量一边念叨着基础信息,然后便开始根据尸体外表检验的流程走,“死者衣着简单,不是品牌,样式老旧,袖口有反复侵染的油渍,没有佩戴胸罩,应该是居家服。俯卧位,下身赤裸,疑似性侵。”

    尸体外表检验:勘验尸表状况(性别身高等);查验死者衣着;检查尸体现象及外表损伤。

    她这么一说,一旁的痕检员小钱立刻凑了过来,他晃了晃手中的紫外线灯,说道:“我来看看。”

    冯彤往后退了几步。

    小钱打开紫外线灯,照向尸体下身和裙子,面色一喜,“有了。”

    只见尸体外阴和内裤上纷纷出现了银白色带淡紫色晕的荧光。

    紫外线下荧光:精斑中的黄素在紫外线下显银白色荧光,边缘显紫蓝色。

    冯彤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擦取部分荧光光斑,老马看着她的动作,摸摸下巴道:“能送检吗?”

    “还不一定是精斑呢。”冯彤晃了晃棉签,“先做个预实验看看。”

    她画出这些可疑精斑的范围之后,又上前按了按尸体裸露腿部上的尸斑,轻声说道:“尸僵产生,尸斑形成不完全,按压褪色,保守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六个小时以上,十二个小时以内,更详细的时间需要测尸温,我再看看角膜。”说着便起身往女尸头部查看。

    就一眼,她忽然起身,抬起头看着老马一字一顿说出了一句让他一下子警觉起来的话,她说得是——

    “死者头部有粪便,疑似辱尸行为。”

    老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在刑侦案件中辱尸行为并不常见。一般而言,辱尸行为出现的原因无外乎凶手的异常性心理等非常规因素,所以一旦出现辱尸行为且手段残忍,那么这个案子几乎都会被划进重案范畴。

    为了不引起市民恐慌,重案不仅在破案周期相较普通刑侦案件要短,而且要保证百分百的破案率。

    这个公厕蹲位太小,冯彤为了不影响尸体的原始体位,本来就站得很别扭,老马五大三粗的个子也没地方再落脚,他打量一番,走上台阶站到了旁边的蹲位上。矮墙高度一米六左右,老马身高一米八以上,踮一下脚就能看清尸体所在隔间的情形。

    以俯视的角度看去,尸体头部顶端就像被摔破的西瓜一样,骨茬翻起,画面惨烈,隐约还可以看到死者的伤口以及额头粘有黄黑色异物,老马强迫自己不把视线停留在死者血肉模糊的头上,扭头道:“死者什么时候被涂抹粪便的?死后还是生前?”

    冯彤道:“这个暂时不好下结论,这里距离总局不远,没有就地解剖的意义,我们还是先把尸体运回局里吧,具体死因和死亡时间要经过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

    听她这么说,老马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叫人,却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

    冯彤一激灵,开始寻找声源,见她紧张的模样,老马尴尬一笑,拿出自己的手机冲她示意,“是我的。”

    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一位老熟人。

    来电人是省厅的老沈,老沈全名沈文拓,是省厅上公安部门的负责人,担心是工作上的急事,老马冲冯彤摆摆手走出了案发现场去接听。出门之后,他先捂着话筒吩咐几个年轻的警察进去帮助冯彤装尸,看着跑进去的一个高个小伙,忽然感觉他长得有点面熟。

    但也只是惊鸿一瞥,见他们进门,他又接起了电话,老沈支支吾吾含混其辞,他听了很久也只弄明白这通电话与工作无关,于是客套几句便挂了电话,最后隐约听到老沈说什么要他好好管不用留情面。

    老马端着手机有些迷茫,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现场上。

    此时冯彤一行人已经出了案发现场,尸体装在装尸袋中刚一被运出来,周围的围观群众就像炸开锅一样开始骚动,在警戒带外窃窃私语。看着群众对尸体的反应老马也不意外,事实上每次遇到刑事案件,围观群众对尸体都会趋之若鹜,越是害怕越是想看,欲罢不能。

    部署人手他已经驾轻就熟,安排好摸排,吩咐好保护现场,收到询问笔录之后在赶回警局的途中,还抽空和家属沟通好了解剖事宜。队里把这次的案件命名为21辱尸杀人案,列入重案范畴,成立专案组,下达一周内必破的命令。老马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法医解剖室看看。

    去解剖室的路上,案发现场遇到的高个小伙叫住了他。

    老马停住步子,注意到不少局里的女同事都在偷看这高个小伙。小伙子确实很帅,穿着警装更显得身姿挺拔,五官让他很眼熟,但同时也让他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新面孔。

    他扬扬头,反客为主冲这小伙开口道:“新来的?”

    小伙子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是的,马队您好,我叫沈潮。”

    听见他的姓氏,老马双眼一眯,顿时明白了眼熟的原因,心道这爷俩长得挺像,“你父亲是不是沈文拓?”

    “是!”沈潮取下警帽揽在手上,冲他敬了个礼。

    想起早晨老沈的那句‘好好管,不留情面’老马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支支吾吾,沈文拓一辈子硬骨气从没麻烦过别人,就是为自己儿子才头一次在老马这个后辈跟前拉下了脸。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老沈打电话给老马是真的要走后门,让他对沈潮‘特殊照顾’,但其实刑警这个部门有一定的特殊性,只要冲在一线,那就绝对没有走后门的机会——你想走后门,哪怕同事买单,犯人也会买单?

    老马也深知老沈的为人,这家伙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为人固执古板,能到省厅完全是因为工作能力突出,他年轻时所参与的大案重案必破。干刑警这一行都有心照不宣的事儿,想要升职就去扫黄大队,成效快功绩高,但老沈能到目前的位子完全是靠侦破大案重案,他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这次特意嘱咐老马对沈潮‘好好管’,老沈十有八九是希望他能教沈潮一些硬本事,这才是老沈要他走的‘后门’。

    老马当然却之不恭。

    话不多说,他示意沈潮跟上,两人一起去了解剖室。

    局里法医很稀缺,老法医单打独斗了半辈子,这下换成了个小女孩,她的工作能力还是未知。老马心中有些担忧,在换防护服之前给老法医打去了电话,电话那头却要他放心,还打包票说冯彤很有本事。

    挂了电话后,他径直走进解剖室。

    一进到解剖室沈潮脸色就变得苍白几分,冯彤见他们进来,挑了下眉算是打招呼,一旁痕检科的小钱端着相机,随时准备拍照。

    尸体仰面躺在解剖台上,已经除去了衣物,因为尸僵,哪怕已经被冯彤破坏了姿势,此刻依旧呈现出蜷缩的样子。老马打量一番,只见尸体头颅破碎,部分组织可见粪便污染,哪怕她的口唇上没有粪便,但因为发量稀少,头顶的伤痕显得格外显眼,整张‘脸’狼狈不堪。

    他问道,“怎么样了?”

    冯彤开口道:“死者衣服脱下来了,上面倒是很干净,没什么太大破损,可能也没什么大的线索,死者的体表检查才刚刚开始,我只看了头。”

    “案件能定性吗?”他又问道。

    沈潮好奇道:“这样的场面难道还有疑问?现场那么惨烈……”

    “不一定的。”冯彤打断了他的话,“像那样的现场也有可能是自杀或者意外。”

    “自杀?”沈潮惊讶道。

    冯彤解释道:“轻生者跳楼,撞车等等都会造成比这次案发现场更血腥的场面,所以现场惨烈并不能代表案件性质。”

    老马皱眉道:“那这次的案件?”

    “通知家属我们需要解剖。”冯彤目光笃定地看向他,“今天的案件是他杀。”

    “哦?”老马来了精神,“愿闻其详。”

    冯彤指着尸体头顶开始给他们解释,“死者头部多处软组织撞击墙面产生的挫裂创,创口大多集中在冠状缝附近,也就是头顶,这处创口系反复碰撞产生,死者颅骨骨折波及板障,个别部分甚至累及内板贯穿颅内,但这只是表象,在尸体的顶骨上方有粉碎性骨折,还有多处凹陷性骨折,明显由圆形钝器击打产生,部分凹陷性骨折虽说被二次破坏,但依旧可以看出圆形钝器导致的骨折痕迹,就当这个人吸毒,在强致幻作用下可以反复撞击墙面自杀,但这些骨折痕迹无法解释。”

    老马忍不住开口道:“这是致死原因吗?”

    冯彤摇摇头,“可能是。”

    “不确定?”老马挑了挑眉。

    “是的,我需要开颅才能确定死因。”

    他摸摸下巴,看着尸体头部的粪便,又问:“关于辱尸行为你有什么看法?”

    冯彤沉思片刻道:“我感觉……这个行为好像没有那么强烈的形式感。”

    “对。”沈潮指指死者的下巴和嘴唇,“如果是为了侮辱,强迫受害者沾染粪便的时候漏下了嘴唇,侮辱的意味会削弱很多。”

    老马瞪了沈潮一眼。

    他似乎知道自己插话有点不合适,便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马叔,我是主修犯罪心理学的……”

    听他这么一说,老马气得双眉倒竖,“我哪有那么老!”

    说完也懒得再和这小子废话,老马对着冯彤直接开门见山,“家属拒绝到场,准备开始解剖。”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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