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嘴里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蓝湛,早啊!”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转过身去,不搭理他。魏无羡忍不住倾身向他那边靠过去,右手指尖扣桌,食指和中指交替着,一节一节地挪过去,“蓝湛,蓝湛,你理理我嘛!”

    “魏婴,坐好!”蓝湛广袖下的手指捏了捏衣角,小声说道。

    魏婴撇嘴,正要再接再励,歪到他身上去,谁知眼角的余光撇到蓝启仁这个时候进来了,连忙坐直身子,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好似刚才那个没骨头的人不是他一般。

    蓝启仁看了看来求学的众学子,很是欣慰地摸了摸山羊胡,结果目光一顿,看到了聂怀桑这个三年了仍然在云深不知处的多年留级生,脸色一黑,瞬间看向了别处,谁知看到了更不想看到的魏无羡。他这个不安分的,居然一本正经地坐在蓝忘机身边,蓝启仁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心中很是不安。魏无羡装得再正经,蓝启仁也不可能忘了他跟他娘每次到云深不知处,都在家规上蹦哒,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耐心的光辉历史。他这些年养气功夫好了很多,面对温氏的咄咄逼人也能心平气和地应对,可见这两个母子的功力之深。

    蓝启仁憋气,一甩手,将蓝氏家规卷轴地一端扔出去,扔了几米远,就着卷轴一条一条讲述蓝氏家规。

    魏无羡听得头脑发昏,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难记的东西了。蓝忘机之前听说他要来求学,早早地给他准备了一份手抄的蓝氏家规送过去,希望他仔细研读,莫要犯错。可魏婴一看到那么长的一篇,登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只勉强看了前面一些,只记得不能喧哗,不能疾行,不能夜游什么的,其他的,看在眼里,没记在心里。

    不过现在想想,感觉有些对不起蓝湛,那字迹他认识,是蓝忘机的。像蓝湛这般从小就是子弟标杆的好孩子,说不得那一遍家规还是他这辈子抄写的第一份呢,十分有纪念价值。魏无羡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知,他这般无端哂笑偏被时刻注意他的蓝启仁看在眼里。蓝启仁把冗长的家规一收,喝道:“魏婴。”

    “在。”

    “我听闻你从小跟随父母夜猎,所见邪祟不知凡几。我且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魏无羡不语,只低着头做沉思状,他觉得蓝老头并非执着于他的答案,就是想找个机会给他发难而已,故沉默不言。

    “忘机,你告诉他。”蓝启仁见状,便点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起身答题。

    【蓝忘机并不去看魏无羡,颔首示礼,淡声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顿了顿,他又无不讥讽地道:“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蓝忘机的侧脸,心道,蓝老头的刁难就这点水平,他真是高看他了。遂高声道:“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魏无羡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顿了顿,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你且说来。”魏无羡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皱,神色甚是冷淡。

    蓝启仁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兰室内众人被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悚。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嘻嘻而笑:“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