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救火是城中守备的活儿,他们彻夜赶路,哪有那个闲工夫?救人已经是头儿心软,看不得普通百姓遭难了。

    然而等他们马不停蹄的疾驰到火场近旁,才发现这一处挤在破旧巷道中的平民宅邸,已经烈焰焚天,再无法近人了。

    “头儿!不……不行……”先前那个娃娃脸的骑手几次试图冲进火场,都被那灼人的烈焰逼退了回来,另几名骑手身上甚至还被火舌燎破了衣物,“火势太大,冲不进去了。”

    段铭承皱眉望着那人力已经无济于事的熊熊大火,在那金红摇曳的一片烈焰之中,依稀可见一个人影蜷缩在房门外面,看那纤细的轮廓,仿佛是名女子,透过让人视线模糊的熊熊火光,勉强可看出她身上衣裙虽有部分已经燎焦,却依然还有着更多完好的部分,说明很有可能人还活着。

    “钩锁给我。”段铭承边说边脱了氅衣,用布巾蒙住了口鼻。

    “头儿!”娃娃脸的骑手吓了一跳,慌忙拦阻:“我去就行。”

    一句出口,换来段铭承淡淡的一瞥,娃娃脸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在抱怨火势太大冲不进去来着……

    此时段铭承口鼻已经包裹完毕,整张面孔只余一双鹰隼般的锐利双瞳露在外面,愈发显得冷峻无情,娃娃脸心知拦阻不了,不情不愿的递上了钩锁。

    火舌已经抿上了纪清歌的裙摆和衣袖,脚踝和一侧的手臂上传来的灼痛感不断侵蚀着脑海,然而她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身后一门之隔的屋内,似乎……已经没了动静了呢……

    是了,毕竟先前已经塌了一侧的屋顶下去……

    所以就算自己现在已经没了顶住房门的力气,应该也不算什么事了吧?

    她吸入了太多的烟尘,头脑已经不复清醒,双眼也已经看不清东西,只知道到处都是一片飘摇不定的金红烈焰,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不断翻滚涌动着想要将她吞噬其中。

    ……快了吧?

    这世间从不曾对她温柔以待,她最后的回报也不过就是这一片火光……谁又比谁更清白?不过是以怨报怨罢了。

    四周逼人的热度更盛,纪清歌似乎听到了皮肉灼焦的渗人声响,然而痛楚却在渐渐远去,就在她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一抹模糊的身影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现于一片赤红之间,就连火光都仿佛被劈开了一条路。

    随即,有什么东西落在手边。

    “抓住——”段铭承距离纪清歌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前面烈焰几乎已是冲天之势,他只能尽力扔出手中的钩锁,扬声道:“抓紧,我拉你出来!”

    是谁?纪清歌努力睁开眼睛望过去,然而滚滚浓烟中却怎么也看不清来人的样貌,飞舞摇曳的火光中只有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满满的都是焦急和担心。

    纪清歌此时脑海已经混沌一片,她茫然了片刻,这是……有人试图救她么?

    段铭承眉头皱得死紧——这姑娘明明看了过来,却完全没有丝毫动作,他想要再度开声,却被扑面的浓烟一卷,不得不闭口屏息。

    此刻他脚下所立之处已经是焰火逼人,纪清歌之前是将她所能找到的所有油料和烈酒都尽数泼在了房屋四壁和院落之中的,加上被她有意散落铺开的柴禾,如今这不大的院子已经如同一座熔炉,段铭承已经嗅到自己衣袍被火舌燎烧的气息。

    ……要来不及了!

    段铭承咬牙再迈进了几步,已经无法更靠近,他心中清楚,最多还能坚持几息时间,无论是否救得到人,此处都不能再留了,身后的骑手们早已面色焦急,紧握着钩锁另一端的娃娃脸骑手已经在连声呼唤。

    “姑娘!抓……”浓烟之中,纵然段铭承口鼻蒙着布巾,也依然无法保持气息完整,一句话没说完便呛咳起来。

    纪清歌此时一只手臂还能动,但她却完全不想去碰那就落在手边的钩锁,只深深的望了这名拼着性命也想要救她的人最后一眼,被烈焰熏得干裂的双唇缓缓抿出一个笑意,随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她头顶的屋檐终于发出了不堪负重的破碎之声,那已经被火焰烧塌了大半的檐顶再也支撑不住,伴随着一声刺耳的轰鸣,已经烧成赤红的屋瓦和木料终于倾泻下来!

    段铭承来不及做出反应,火狱之外的众骑手们却再也忍不住了,那个从方才就一直屏息牢牢盯着的娃娃脸手臂运劲,段铭承腰间的钩锁猛然绷紧,同时还有被惊到的其他人也扑上来拽住钩锁尾巴拼命用力,眨眼之间就将他拉出了倒塌范围。

    “王爷!”娃娃脸的骑手心有余悸的喘着气:“您没事吧?”

    段铭承没有说话,只默默望着那一片火海。

    此时由于屋顶的彻底坍塌,火海之中激起了大片的烟尘,原本还能模糊望到的人影已经彻底消失了踪影,段铭承默然良久,一片金红摇曳的烈焰之中似乎仍晃动着女子最后奋力露出的那一抹凄清的笑意。

    “给本王传这临清城官员,查这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