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没什么必要,一来她又不是偶像明星,又不打榜,要人气干嘛?二来战队成员每人都有个官方号,还有外宣部门统一打理,何必再多弄一个呢?

    再说了,粉丝加不加油,自己都是要打比赛的,并不会因为别人说了几句好听的,自己就能多刀几个兵呀?如果听听彩虹屁就能提升实力,那还要训练干嘛?

    当时的陈舟是这么想的,当时她17岁。

    她也上过一次自己的官方账号,看到“私信”上红红的999+,伸手点了一下。

    ——手机屏幕上,大概有一半的私信是针对她的性别表达好感,剩下的一半,针对她的性别表达恶感。好感的那一半里,还有一半是她不知道能不能算好感的——比如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穿什么码的内衣,多少钱能加个V信。

    陈舟就把微博关了,卸载,再也没装过。

    也有些粉丝会追到比赛现场来,送花送卡送礼物,经由工作人员的手转交给她。刚开始的时候,这些礼物让陈舟有些感动,后来她无意中听到两个财务聊天,说到给队里选手的鲜花的报销问题——这时她才明白,原来那些花篮都是老板出钱。

    老板好面子,就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撑场面。

    从此,陈舟就把粉丝礼物当成了俱乐部的员工福利,和每年生日的时候发的蛋糕卡一样,都是老板出钱;收到的时候心如止水,感恩老板。

    至于在比赛现场,那些使劲挥舞写了她名字的灯牌的观众——肯定也是老板出钱。

    还有偶尔会在俱乐部门口碰到,拿着本子要她签名的粉丝——不用说,老板出钱,老板真是太爱面子了。

    所以陈舟很少去主动留意,或者直接感受到,所谓“粉丝”这一群体。只有一次,国内的某个商业邀请赛,她刚在电脑前坐下,郑赫让她看镜头,她就抬头朝摇臂上挂着的摄像机挥了挥手,然后听到一句脆生生的——“陈舟!加油!!”

    干干净净的童音,还是个女孩子。陈舟循声望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花裙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从观众席站起来,朝台上高高挥舞她的小拳头,只是没挥两下,就被旁边的大人按下去,捂了嘴。

    大人说,嘘,别吵,别挡到后面的人。那小姑娘不服气地扭来扭去,像条缩在苹果里的肉嘟嘟的小虫。

    陈舟当时笑了一下,摄像机没有察觉到,她自己也没有。但是那一句童音的“加油”让她整场比赛都浑身轻飘飘的。推塔的时候她想那个小姑娘在看呢,对线的时候她想那个小姑娘在看呢,拆家的时候她想那个小姑娘在看呢……鼠标来去如电,敲键盘的节奏轻快得像弹钢琴。

    直到郑赫在耳机里提醒她,这是邀请赛,差不多就行,别把对面打自闭了,她才稍微收了手。

    经此一役,陈舟修正了自己看法:彩虹屁确实不能让人更强——但能让人更勇。

    哪怕到了现在,那一句“加油”还时不时会在她耳边响起——比如在广场上看到那个叫“bitter_dy”的章鱼妹,头上顶着的对话框的时候。

    刚开始觉得这女孩子有点凶,没想到……还挺可爱的,陈舟想。

    (说起话来这么多颜文字……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对,她刚刚还说“气死了”,还说“明明其他人也有责任,为什么只骂她”——所以这个叫“小苦糖糖”的女孩子是在为自己生气?

    原来还有人会为自己,为这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生气……?

    陈舟在脑中翻完了之前的聊天记录。她又仿佛听到那声脆嘟嘟的“加油!”了。

    对,要加油。那个小姑娘,还有小苦糖糖,她们都会看她的比赛——要加油!

    当地时间下午1点,DNZ开始最后的赛前训练了。

    今天晚上的对手是支老牌战队,拥有众多明星选手,没给DNZ留下半点容错率。凭实力而论,DNZ赢面不大,但因为上一场比赛实在输得有伤士气,所以这一场绝不能再输——毕竟,落地二连败带来的舆论压力简直无法想象,就算下面还有比赛,也差不多可以直接预订回国机票,负荆请罪去了。

    距离比赛还有不到6个小时,全队气氛十分紧张,如临大敌——不,是确确实实,真临大敌。5名正选5名候补在电脑前端坐,除了教练,只有键盘和鼠标敢“咔嚓咔嚓”地出声。

    又一场打完,教练说了声“休息一下”,选手们叹了各种长短轻重的气,各自起身走开,或者原地瘫痪。

    陈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肩膀,喝了杯水。老实说,她对“紧张”“恐慌”“激动”之类的情绪的感知能力比较差——可以说她稳重,也可以说她迟钝,和窝在石头上晒太阳的乌龟似的,任他东南西北风;所以她并没有感觉到“气氛凝重”这回事,她只觉得大家都很认真——这是她对他人情绪感知的极限。

    太好了,陈舟想,这一场一定能赢——一定要赢。

    旁边的椅子“嘎吱”一响,滚轮干涩地转开,陆屿也从位置上站起来了。他虽然才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