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了个装毒粉的纸包,轻轻掂了掂,啪地扔到染梅面前。

    染梅第一次见脾气温和的楚荧摔东西。虽然只是个纸包,但是摔在她面前时,她的身子还是不禁一抖。

    半晌过后,染梅脸上露出几分悲戚,又带了几分嘲讽地看了楚荧一眼:“我藏的这么深,亏少夫人能找到。”

    染梅看向施施然坐在一边的楚荧。楚荧是名门里娇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又是曾经京城里的第一美人,无论什么时候,她看着这位少夫人都是这么优雅端庄,从来没过如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

    “少夫人,这都是命。”

    “少夫人您不该活着。”

    染梅面上有几分颓然和疲倦,声音沙哑地开口道,然后又侧过头去,将视线转向别处,无论如何都不再讲话。

    楚荧看着面前已是一副自暴自弃样子的染梅,也不生气,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又冲着屋外道:“素雪,把人带进来。”

    “嬷嬷,请。”屋外传来素雪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屋内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到素雪声音的同时,原本还颓废地跪坐在地上的染梅猛地直起身子,有些惊恐地看向身后的大门。随着素雪将楚荧的房门推开,一张让染梅再熟悉不过的和蔼老妇面孔映入眼帘。

    看清来的人的面孔之后,染梅的身子微微地开始颤抖,眼眶又湿了。

    “韩嬷嬷。”楚荧率看见韩嬷嬷,先开了口问候。

    楚荧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韩嬷嬷便急急走到染梅的身边,直直地给楚荧跪下,匍匐在地上。

    “还请少夫人明察。”韩嬷嬷给楚荧磕了个头,抬起脸看向楚荧,眼神真挚,“此事方才少夫人身边的丫头请我来时便跟我讲了,染梅自从进了秦府开始老奴就看着了,这孩子年纪虽是小,心眼儿却绝不是坏的,绝不可能做出要毒害少夫人的事儿的。”

    这位韩嬷嬷便是秦府里同染梅交好的那位采买嬷嬷。韩嬷嬷在秦府呆了数十年,受了重用,在府里也是德高望重,在主子们面前都算得上是颇有几分面子。如今却是为了染梅的事儿,跪拜在楚荧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女面前,只为了给染梅求情。

    染梅痴痴地看着身边的韩嬷嬷。韩嬷嬷如今五十多岁,跪伏在地上佝偻着的身子竟已是显得有些滑稽起来。韩嬷嬷向来如亲生女儿一般待她,这种时候都愿意信她、护她,在楚荧面前给她求情,而她也是真心把这位韩嬷嬷当成干母亲看待的。不知不觉间,泪水便又模糊了染梅的双眼。

    “染梅,你快告诉少夫人,你不是存心要害少夫人的是不是?”韩嬷嬷声声恳切,望向染梅,却看见染梅流着泪别过头不敢看她,心中也有些发凉。

    楚荧看见地上匍匐着的老人,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祖母,楚老夫人从前也是这般呵护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小小的她。

    楚荧目光微微有些闪烁,她性子本就温和细腻,看着苍老的韩嬷嬷匍匐在地上,一时间竟有些心生不忍。无人讲话,两个护卫在一边恭敬地站着,韩嬷嬷跪在地上,染梅在一旁静默地流泪。气氛有些微妙的僵持。

    看见咬着唇没说话的楚荧,在一旁没出过声的素雪却冷不丁开了口:“姑娘可想过,若是老夫人在楚府知道姑娘在秦家险些被人毒害,会是什么场景吗。”

    楚荧猛地攥紧了拳头。楚老夫人在知道秦家当着楚荧的面,十里红妆抬回来了侧室淮恩郡主之后,气得呕了血,一病不起,不过一月就走了。

    “素雪知道自己是下人,本也不该议论姑娘的事。”就像往常,楚荧拉着她的手宽慰她一般,素雪握住楚荧的手,“姑娘心软,向来看重感情。可是姑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回楚府时候,姑娘在老夫人面前求了什么?老夫人可愿意看着姑娘在这里受尽委屈?”

    那日楚荧回楚府,跟家中说自己要同秦穆尧和离。是老夫人力排众议,让楚荧早些回家。可是是楚荧告诉楚老夫人,自己要在秦家做完自己未做之事。她是要将自己受过的委屈一点一点讨回来。

    她心软,她从不苛待下人。楚荧看向面前的染梅——可是她养了个什么样的奴才出来?如今有人要害她,她却碍着面前这点与她无关的温情而不舍得往下追究?

    只要向着她的人,才不忍心看她受苦。若是她不追究,那便才是真的践踏在了一心护她周全人的心上。

    楚荧鼻子有些酸,定了定情绪,又暗中握了握素雪的手,吸了口气,又抬起头看向韩嬷嬷和染梅二人,笑道:“嬷嬷先别急着给染梅求情。”

    “我这次专程请嬷嬷来,不是要问嬷嬷染梅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而是要问清楚,可是韩嬷嬷和染梅联手,里应外合下毒于我?”

    楚荧冷冷地掷下这句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二人。

    “少夫人这是怀疑我?”头一回听到楚荧用这般含着怒气的口吻说话,韩嬷嬷一愣,对上楚荧冰冷的目光,知道少夫人这回是真的动了怒。

    她刚来时,楚荧还温温软软地主动开口喊她,不由地便忘了形。可现在,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