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之中也救下了她,就算是报恩,早已仁至义尽,要娶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自私些想来,就她沈未凉如今这幅落魄不堪的德性,嫁给西景的摄政王,简直是麻雀变凤凰,高攀上的高攀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翠浅俏声在门外唤着,“王爷来了。”

    沈未凉听见,随手抽了横木架上的外衫拢在身上,一掀被衾就要下榻。可她左手伤重,使不出力气,光是披个外衫就披了好一会儿。

    等她再抬起脸来时,萧燃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男人似有话要说,面色不耐地等着她拾缀好自个。

    沈未凉倒是皮厚惯了,不急不忙的样子,晃晃悠悠站起来想要汲着绣鞋,一个重心不稳下,人就要跌回床榻上。

    萧燃等的烦了,躁脾气上头,长臂一捞就将狼狈的女人带进自己怀中,然后胳膊肘半夹着沈未凉,伸脚把绣鞋也踢到女人面前。

    温香软玉在怀,萧燃蓦然觉得心中烦躁之气消减了大半,有些别扭地松开沈未凉,“若是行动不便,就让翠浅她们来服侍你。”

    沈未凉慢悠悠穿好鞋子,毫不气馁地笑着摇头,“我不要。”

    呵,看着好相与,性子还挺倔。

    萧燃懒得再同她争辩,“行了,今日府中有客人来,待会要见你一面。”

    沈未凉眨眨眼,不解,“见我?见我作甚?”

    男人似乎对来客也很厌烦的模样,哼声,“约莫是整日闲得慌,没事找事。”

    沈未凉寻思着,这位客人的来头倒不小,竟能让政务缠身的萧王爷特地跑来通知她一声。

    这边萧燃刚走,芝宜和翠浅便捧着一叠鲜艳的衣裳进了屋。芝宜瞧见沈未凉穿的单薄,急忙将手臂上搭着的一件花鸟纹珍珠镶挂的茶绿比甲罩在她的身上。

    沈未凉同她笑了笑,眼瞥了瞥那堆锦衣华服,“该不会是要给我穿的吧?”

    翠浅欢快地颔首,“正是,王爷吩咐了,要将您打扮成天仙一样。”

    沈未凉苦笑,得了吧,做什么天仙,她这二十来年买过的衣裙还没今天一日瞧见的多。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沈未凉仍是顺从地坐在梅花楠木凳上,一副任由她们“宰割”的无辜模样。

    翠浅挑了件莹白的暗八仙绣纹对襟短袄搭配茶色方领半袖,芝宜则展开一条银红色底部绣着蝙蝠和云纹的马面褶裙笑着问,“姑娘,这条洪福齐天马面裙怎么样?”

    沈未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看!”

    “那这条鹅黄的八宝流苏璎珞裙呢?”

    沈未凉樱唇微张,“也好看!”

    “还有这条松霜绿妆花裙怎么样?”

    沈未凉已眼花缭乱,只是嘴上还积极地回应着,“都…好看!”

    芝宜笑弯了眼,“那姑娘想穿哪一件?”还未等沈未凉做出选择,性子活泼的翠浅便开口接话,“姑娘容貌出众,自然要配这银红色才好看!”

    沈未凉干笑着摆手,“不出众不出众…”

    芝宜一听,当即不悦道:“银红色多俗气!姑娘气质高雅,还是穿这松霜绿才更清绝!”

    沈未凉继续干笑着摆手,“不高雅不高雅…”

    奈何两个小丫鬟根本没听进去沈未凉的自谦之词,反而为着裙子一事争执起来,逐渐争的面红耳赤起来。

    沈未凉哑然失笑,心觉二人还真是心性稚嫩单纯,竟叫她想起自家的三妹来。

    她那调皮机灵的三妹沈朝叶从前可没少给她和阿姐添麻烦。沈家三代将门,而到了沈剑英这一代,却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沈母早逝,沈父长年征战在外,三妹向来都是由她和长姐看管着。往往都是长姐唱白脸给颗蜜枣,她便唱黑脸给一棍棒。

    也不知此番她出了事,家中该乱成了什么样子。

    沈未凉压下眸中的忧思,兀自拾了件鹅黄的八宝流苏璎珞裙,在手里晃了晃,冲她二人大声吆喝,“我穿这件!”

    芝宜同翠浅这才停下争辩,双双回过头,像是约好似的也冲她笑,“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贵客

    萧燃一向自恃心性坚韧,沉潜刚克。位极人臣,想要拉他下马的人实在太多,下三滥的招数也见识了不少。莫说投怀送抱的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就是让他坐怀不乱也是不在话下的。

    可沈未凉就只是换了身明亮的衣裳,云鬓乌黑,未簪任何发饰。腰段纤细,站在院中朗朗日光下,神态悠闲地弯唇笑了一笑。

    竟叫他的心脏莫名一颤,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舅舅?你怎么不走了?”孟津翊伸出个小胖爪子,扯住男人的衣袖晃了一晃,奶声奶气地出口询问。

    萧燃回过神,心下无解,就只好将火气撒到了一旁胖乎乎的孩童身上,“还不是因为陛下腿短走得慢,为了等您。”

    孟津翊委屈地瘪下嘴巴,腮帮子变成了圆鼓鼓一团。才不是因为他呢!他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