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开的背影,却无可奈何。

    出了大殿,阳光明媚,竟刺得人睁不开眼。沈未凉慢慢吐出一口气,总觉得事情愈发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偏离去了。

    “沈小将军!”孟长礼瞧见女人蹙眉发愁的样子,老远便摇着扇子跑了到她跟前,“现在可以叫你嫂嫂了吧。”

    嫂他娘的。

    沈未凉压下额上暴起的青筋,假笑“贤弟客气了。”

    孟长礼皮厚着脸皮搭在女人肩头,“等你们大婚之日,本世子定会备一份大礼前去道贺!”

    沈未凉睁圆了双眸反问,“大婚?”

    “对啊,方才陛下不是说准备拟旨,让你俩择日成婚。”孟长礼说得兴起,扇子摇的“呼呼”作响,“你还别说,摄政王大婚,定要成为今年西景最为轰动的事儿了……”

    沈未凉心里觉得不踏实,遂拎着裙裾就往外走,孟长礼本搭靠在她肩头,冷不防肩膀被抽走,他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着差点没站稳。

    “哎……走这么急做甚……”

    一路匆匆赶到马车旁,果然看见萧燃长身玉立在那儿,面色不耐着,似乎在等她。

    沈未凉细细喘着气,抬眼看着男人,“萧王爷,我们谈谈吧。”

    萧燃喉腔发出声轻笑,不动声色瞥了眼四周后,忽然将人拉到身边,一手扶住女人的瘦肩,另一手撑在马车壁上,垂首低语,“宫中遍布太后的眼线,先离开这儿再说。”

    沈未凉屏住呼吸,整个人被他笼罩在怀里,二人几乎耳鬓厮磨着,气息缠绵,叫她心跳如擂鼓。

    哪怕这一切只是萧燃在做戏,却做的逼真至极。

    女人乌黑的睫毛轻颤,像是扇动不停的蝶翼。萧燃想起方才在大殿之上,她跪在自己身旁的那一句“愿意”,眸中笑意渐生。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长街绵延,亥时定昏,夜色寂寥。

    “想同本王说什么?”男人仰靠在软垫上,神色轻松。

    沈未凉坐在另一侧,徐徐道:“萧王爷,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吧。王爷心怀天下,自不能叫大权旁落薛太后等妇人之手,沈某也甘愿做这挡婚之人,替王爷解决后顾之忧。”

    萧燃抱臂,见她知晓的透彻,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问,“沈小将军想要什么?”

    沈未凉淡淡一笑,“沈某所求,不过安稳二字。待到王爷扫清障碍之时,予沈某一封和离书即可。”

    萧燃盯着女人平静如水的眉眼,再次弯了弯唇。她倒是看得开,人生无常,偏有人能将其当作是常态。

    宠辱不惊,说者易,做者难。

    男人低低开口,“沈小将军聪慧,本王同你做了这个交易。往后无论世事如何,本王定护你长夜安稳。”

    萧燃不笑的时候,面容坚毅,此刻没有骇人的杀意,连周身散发的戾气也逐渐温柔起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都说的极为认真。沈未凉忽然就想起多年前,许怀衣站在柳树边,对她许诺的样子。

    大风起,年轻的帝王说这江山万里都会是用来迎娶她的嫁衣。可她终究没等到鸾凤和鸣那一日,却先等来了自己的死期。

    大风散,誓言随往事一同消失殆尽。

    沈未凉这一刻才清晰的意识到,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的东燕,她的故国,和她的少年。

    她在千山千里外,而许怀衣还在几生几世前。

    永无瓜葛,再难回头。

    ☆、大婚

    榆林街若柳巷,相府门前一片缟素。

    萧燃玄衣墨靴,玉冠束发,纵身跃下骅骝,蟒袍翻飞。

    相府门前白布衣裳的小厮以为摄政王是前来追丧悼念,慌忙上前禀言,“大人,相爷有令,今日闭门谢客……”

    话音未落,相府漆红的大门已被萧燃一脚踹开,门上狴犴衔环,铜环碰撞着作响。

    “哎……大人……”小厮惊慌着想要阻拦,却被贺御同温酽二人齐齐推开。

    萧燃快步流星,一路行至大堂。梁相垂垂老矣,却在这耄耋之年经历了丧子之痛,老人拄着拐杖,面对这不速之客,面色萎白,怒火中烧。

    男人却没有丝毫愧歉,单手按在剑鞘上,面容肃杀,玄衣深深,在一片素白色中尤为突出。

    “今日是我二弟出殡之日,梁家不欢迎摄政王大驾!”梁滕纪作为梁相的长子,也是一家之主,虽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多有怨言,可毕竟死者为大,遂怒喝着欲将人赶出去。

    可一众家丁还未靠近萧燃,就已被贺御三两下踢翻在地。温酽跟在自家王爷身后,恶声恶气,“梁康义此等肮脏小人,也配入土为安?”

    “你说什么!”梁滕纪被他一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当即挥手,“来人,将摄政王给请出去!”

    萧燃抬眼,杀气毕露。他似暴怒至极地拔剑,狠狠一挥便将棺椁前竖立的白幡砍断,而后男人踩着幡面上前,眸中不加掩饰的净是恨意,抬腿便是一脚,蛮横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