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徽左右看了看,“你怎么在这儿?”

    “教主让我在此看着。”

    “君九倾?”想起昨夜在玄幽堂里发生的事,沐清徽又问,“黛黛呢?”

    “料理悉灵长老的后事去了。”邱子婴道。

    沐清徽哑然,虽然平日里不总听黛黛提起悉灵,但她知道那红衣女子心里还是十分在意那位师父的。

    “是君九倾要杀?”沐清徽问道。

    “教主让黛黛自己决定。”

    沐清徽迟疑片刻,问道:“他在哪儿?”

    “玄幽堂。”

    沐清徽赶到玄幽堂时,君九倾正坐在堂中交椅上默然静思。

    周围静得出奇,沐清徽不敢贸然上前,生怕打扰了那轻袍缓带的紫衣男子,便站在门口。

    “进来吧。”君九倾的目光长久聚焦在沐清徽身上,看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行动自如,脸色也恢复了不少,原本笼在他眉心的阴云这才消散了一些,问道,“什么事?”

    “两件事。第一,谢谢你救了我。”

    君九倾只是淡然地听完了她的话,问道,“第二呢?”

    “第二……”沐清徽紧了紧双拳,又打了一遍腹稿之后,鼓起勇气道,“黛黛对你一片忠诚,你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那是她自己的决定。”

    “你知道她对你的忠诚大于对悉灵的敬重,如果二选一,她必定会选择你。你这不是逼她,又是什么?对亲近之人都尚且如此,你真的……”指责的话语就在唇齿间却蓦地说不出口,沐清徽看着君九倾冷漠的眉眼,依旧没有勇气把话说完。

    “真的什么?”

    真的无情,也真的令她失望。

    沐清徽解下腰间的缠仙剑,递给君九倾。

    略显惊讶的神情很快被一贯的疏冷掩盖,君九倾盯着沐清徽问道:“不想报仇了?”

    “我自己想办法。”

    她是在正道教化下养出的性子,哪怕对现实有过屈服,内心终究放不下那杆侠义善良的称,天平一旦失衡,她宁可放弃既得的利益,也不愿跟内心无法认同的人为伍。

    沐清徽将缠仙剑放在君九倾脚下,道:“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你曾经愿意帮我。”

    刚要转身离开,沐清徽却被君九倾拽住,她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心头不由蹿起怒火,斥道:“放开!”

    这一次,沐清徽没有回避君九倾的注视,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回应他的目光,就像两年前在这玄幽堂里,她为了保住秦舒峥而甘愿牺牲一样,无所畏惧。

    然而,她却在秦舒峥犹如霜雪一般的眼眸里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波动,那仿佛是比她更浓烈的怒意,在他眼底烧着,却因为他一向超于常人的自制力而被生生克制着。

    黛黛回到玄幽堂的时候,正见沐、君二人对峙,气氛很是僵硬,她看得出两人情绪都不好。

    原本黛黛想要离开,可又不放心,值得上前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君九倾眼中涌动的怒意逐渐平息,也松开了抓着沐清徽的手,扬长而去。

    黛黛去沐清徽身边,拉过她的手,发现那白玉般的手腕上已是留下了红痕,她关心道:“你惹他生气做什么?”

    “我想走,他就……”沐清徽眼看着那紫袍衣角最后消失在玄幽堂门口,心里终究莫名其妙,问黛黛,“他这是生的什么气?”

    “你为什么要走?”

    “虽说是你们九灵教的内务,但我觉得悉灵既是你的师父,而你和君九倾亲近,他却逼你……”

    黛黛听后一把抱住了沐清徽,嘴角笑容虽有几分苦涩,却也尽是感激,在沐清徽耳畔道:“原来你是为了我跟九哥闹别扭。”

    沐清徽抱着黛黛算是安慰:“不是闹别扭,是我觉得他过于冷血了。”

    黛黛在沐清徽颈窝里蹭了蹭,很是依恋的模样,道:“他要是冷血,不至于气急到下了重手。我后来才知道师父的经脉都被震碎了,活着只有痛苦,所以我才……”

    沐清徽并没有体会到黛黛的弦外之音,仍有些迷糊道:“这样吗?不是他逼你?”

    “当然不是。”黛黛眼眶已湿,此刻抱着沐清徽一是寻个支撑慰藉,二是不想她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只是依旧难掩声音中的哽咽,“傻阿清,你误会九哥了。”

    “那……我去给他道歉。”

    黛黛笑看着沐清徽:“本以为你识人知心的本事有长进,结果这一下全露了底,九哥该怪我没把你教好了。”

    黛黛眸中尚显晶莹,看来楚楚可怜,让沐清徽都忍不住大有怜惜之意,不由道:“我早告诉他了,是我学得不好,他若还要怪你,我……我就跟他拼了。”

    黛黛破涕为笑,将缠仙剑捡起来递给沐清徽:“他给你的东西,你也敢丢在地上,他不生气才怪。”

    沐清徽接了剑,迟疑了一会儿,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黛黛将她拉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