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我们今天就能到家。”
“嗯。”王知书低着头吃了一小口鱼,抿了抿唇。
姚公子朝她一望,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去,她清冷苍白的侧影柔柔弱弱,好像山间的幽灵一样,吃东西的样子又斯文优雅,明显的表示出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姚公子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鱼不好吃,您暂且忍一忍。”姚公子道。
王知书并不挑剔,尤其是她看见自己吃的鱼都是好的,而他吃的都是糊的,还能说什么呢?况且,味道确实不算太坏,细细品来,倒别有一番精心炮制所没有的自然鲜美。
“这鱼挺好吃的。你是会做饭吗?”
姚公子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塞外行军,并不总有吃的,自己总得会点。但也不算会。”
王知书细品他这话,很是言简意深,但她并不预备就此和他深谈下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并不爱管闲事。
但事关自身,有的话总得说。
王知书慢慢啃着鱼,思维却在高速旋转,仔细斟酌了下,装作不经意的道:
“嗯。将来娶一个贤淑体贴的夫人,想吃什么都有。”
果然对方不说话了,王知书松了一口气,心想他能意会最好。
然而对方却突然开口了。
“她贤不贤淑不要紧。我做给她吃也行。”
第29章
吃过饭,王知书便示意姚公子启程。
姚公子却有些犹豫,他回头看了又看,还是见不得她小继母鬓发凌乱的狼狈样。忍不住道:
“这里不远处有条小溪,干净清澈,您这样回家被人看见怕是不好……”姚公子顿了顿,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接着道:“您放心,这里罕有人至。”
说完,他定定看着王知书。
王知书考虑半天,想想府里各色人马,个个比鹰还尖的眼,比砒霜还毒的嘴,只得轻轻点了个头。
诚如姚公子所言,这条小溪的确清澈且隐蔽,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阳光从树梢一丛一丛的射下来,雾气和尘埃在其中沉浮。正是小花降落的地方。
然而王知书无心赏景,她跪在一块临水的石头上,迅速解开脏乱的头发,低下头去洗了开来。她离溪水那么近,看得见水底的细细鱼苗,和水草一起漂浮的长发,以及发丝拂过的怔怔的脸。
“镇静。”她对自己讲,打乱了胡乱漂浮的水草。
冰冷的溪水很有洗骨伐髓的效果,王知书被激的头皮发麻,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洗头发的皂角,自己这头又黑又粗的长发根本洗不干净。
正在懊恼之际,她忽然看见水里映出了人的倒影,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猛一回头,只见那个救了她的高大青年正背着阳光,涉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王知书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这荒郊野岭的,他又对自己心思不纯,女子洗漱本是件私密的事,他来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走近了,姚公子低下头,无视王知书满脸戒备的冰冷表情,把手中的皂角放到她的旁边,退后几步,冲她微微一笑。
王知书瞬间放松下来。
看着裙边那把糟糕的皂角,王知书几乎能想象出是怎样一只粗鲁有力的手将它们从春日美梦的小被中扯了出来。
不知怎的,她的心一下就软了,眼泪掉了出来。
原来心思不纯的是自己。活了一十七年,从没有一个男子不顾自己的冷脸冷心对自己这么温柔小意过。
名正言顺的丈夫不能,温柔守候的刘衡也不能。
爱是什么?不是转瞬即逝的梦么?
看着淌眼抹泪的王知书,姚公子明显有些慌张。
他脸上的表情还在故作镇定,但局促不安的手已经出卖了他小心翼翼的心,他躬下身来,温和且迷惘的问,“是我采错了吗?”
王知书捂着脸摇摇头。
“哦……那您……”,他犹犹豫豫的,顿了顿,“我就走。”
王知书哭的更大声了。
姚公子嘴里说着走,身体却很诚实的生了根,瞧着身旁坐在石头上散着半湿头发的小继母,他挪不动步。她的哭声哀哀柔柔,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像一根菟丝草在风雨中飘摇不定,像极了河边的那株柳。
而他,忍不住就想做那菟丝草的倚仗,使她这一生有枝可依。
“为什么不呢?”像是受到蛊惑般,姚公子弯下腰,从背后抱住了王知书,他把手覆在她的手上,把唇靠近她的湿湿的耳畔,轻轻柔柔的说,
“你别哭。”
姚公子默不作声的帮王知书洗头发。他久在军旅,这些活计都是很熟的。最后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把头发晾干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灿烂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两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姚公子生涩的抖着手给王知书盘上了头,实在是不太雅观。
阳光透过树叶打在王知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