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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原以为邢岫烟会拿出水墨山水来,毕竟水墨山水的意境是最讲究的。她万万没想到邢岫烟拿出的画竟然是这样的!

    就连贾宝玉看到这些画,也忍不住咦了一声。

    无他,

    这些画最大的特点就一个,真!

    虽然不多,而且全部都是花鸟、蝴蝶,可是看上去非常地真。那小小的一册画册,简直就跟照片集没有什么两样。

    红楼时代没有彩色照片,不然贾母肯定会以为自己看的影集。

    这还罢了。

    画册集的最后几页,却玩起了画中画。

    这简直就是一种炫技!背景是照片一样的写真画风,可是中间却刻意空出了一块,简笔勾勒出线条,带着一点漫画的画风,却用写真画风画了两只手指。就好像有人画好了的简笔画剪下来,遮住了实物,然后拍摄了一张照片一般。

    如果这里有绘画大家在,绝对会痛心疾首,说这种画是没有灵魂的。

    可是这种绘画对于贾宝玉、史湘云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却非常有趣。

    只见贾宝玉连连拍手不说,翻完了最后一页还意犹未尽,抱着画册不肯放手,一叠声地请求邢岫烟把这本画册送给他。

    邢岫烟当然不肯:“这可不行。表哥最喜欢的那几张画却是我这院子里的景物。这种画怎么可以送给表哥?”

    “这,这不是我的生日快到了吗?就这么一次!一次!好妹妹!拜托你,破例一次可好?”

    邢岫烟坚决摇头:“不行。若是表哥只为有趣,我还有另外一件东西可以送给表哥。表哥可要看看?”

    贾宝玉当然说好。

    邢岫烟就请母亲帮忙,把博古架上的一个摆件那下来。

    只见上面用西洋蘸水笔勾勒着一张又一张的飞鸟图,而这些飞鸟图按照一定的顺序被安装在扇叶上,轻轻拉动那个绳索,那些扇叶就转动起来。

    贾宝玉和史湘云高兴得直跳:“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那一页页的飞鸟图,图画不尽相同动作却是连贯的,扇叶转动,就跟动画一样,飞鸟在飞。

    动作流畅细致,就好像活的一样。

    王熙凤道:“老太太,您说,邢妹妹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东西,她是如何想来?”

    贾母拿着玳瑁水晶眼镜仔细地赏鉴了一番,道:“这画应该是用西洋蘸水笔画的,那墨是特殊调配的,跟我们中原不同。至于这架子,应该是仿着宫里的转页扇做的。这东西昔日在大明宫里盛极一时,如今外面会做的木匠也不少,也不算稀奇。难得的是邢丫头观察细致入微排布整齐精细,不然,这鸟儿就是飞起来也不会如此逼真。”

    这种东西,一般人是绝对玩不起来的。

    贾宝玉的眼睛根本就移不开,无论是这架会飞的飞鸟图,还是那本画册,他都想要。他无法决定,只能来缠贾母。

    贾母无奈:“宝玉,别让你妹妹为难。”

    “可是,可是那飞鸟图不是彩色的。”

    众人就看邢岫烟。

    邢岫烟道:“既然如此,我就给表哥再做一架彩色的好了。只是彩色的绘制不易,怕是要等过年的时候才能得。至于这架,若是表哥不嫌弃我摆过几天,今天就能带走。”

    贾宝玉听说,这才罢了。

    他恋恋不舍地归还画册,道:“那我要这飞鸟图。只是彩色的,邢妹妹别忘记才好。”

    史湘云奇道:“邢妹妹的画技这般厉害,为何只画花鸟不画人呢?可是不会?”

    邢岫烟道:“我的画,史家姐姐也看到了。姐姐说,我画谁好呢?女人家的真容怎能落入他人之手?那是要惹出大祸的!可若是画男子,我偏偏是女儿家。画得不好也就罢了,画得好了,又是闲话。人言可畏啊。”

    众人立刻点头:“正是这话。”

    至于年幼的惜春,则只能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些画发呆了。

    薛姨妈道:“邢丫头的画好,也不知道这女红上如何?”

    邢妻立马道:“薛家奶奶难道不知道?我们家是苏州来的,苏州的园林名满天下,苏州的刺绣一样天下闻名,可世人刻意遗忘的是,苏州的瞎子一样很多,而且多是女子。”

    贾宝玉惊呼一声,道:“这是何故?”

    “就是这刺绣闹的。苏州很多人家,姑娘打会走路就开始学字画、学针线,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能独当一面,做娘的带着女儿和新媳妇做活养家,平民百姓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而家里的杂活是谁做?是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因为眼睛沤坏了,做不了精细的活计,只能做些粗重的杂活。”邢妻叹息一声,道,“当初我们家在姑苏那么艰难的时候,我都没让这孩子学,更何况是如今?”

    她是真舍不得。

    贾母笑道:“可不是这话!我们家的女孩儿也是如此。我这三个孙女儿,二丫头喜欢下棋,三丫头好字,四丫头也在学画。若论针线上的本事,我跟前这么多女孩儿,数林丫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