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手掌渐渐合拢,扯起缰绳便将马掉了头,“我先回驿站了。”
“殿、殿下!”濯束慌忙挣开潜策去拦主子,“殿下三思!您好歹也等人家过来,看到是太子殿下您亲自来接亲,给人家吃一颗定心丸,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啊……”他话说得越来越没底气。
“是啊殿下,”潜策便也过来一起劝,“无论如何,殿下您将人接了总是没错。就算不想娶她,届时回了京您再同陛下商议也并非不可。”
此话倒是有理。
戚星阑沉吟了片刻,抬眼便见那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已踏上了赤江上的冰层,朝着这边而来。
“罢了。”他将斗篷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只露出线条冷厉的下半张脸,“潜策,你带人去迎。免得他们掉进江里给我找麻烦。”
“属下遵命。”潜策带了人去,留下濯束悻悻地看着主子的背影,一声也不敢吱。
戚星阑远远看着,一片风雪之中两队人马已经成功在赤江上交汇,正准备策马掉头,却扯痛了手臂上的伤。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濯束见他身子颤了一下,知晓定是扯着了伤口,“殿下,是不是该换药了?”
“恩,我先回驿站了。”戚星阑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随及踢了下马肚子,掉头走了。
濯束看着主子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风雪之中,忍不住叹气。
堂堂一国太子被人追杀到了邻国不成,还受了重伤,重点是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家主子可太难了!
这么想着,便听得潜策的声音传来,“濯束!殿下人呢?”
“军、军营那边有急报,殿下就先……先回去了。”濯束朝他眨巴眨巴眼。
潜策拧了拧眉,心下一阵担忧。
难不成是伤口出了问题?
眼看着只有两个侍卫装扮的带领一队人来迎,身为大将军兼领队的霍弋之怒火便窜了上来。
“这便是你们承国的迎客之道?”
凤攸宁坐在轿里便听得外面有争吵之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晴微,外面怎么回事?”
“回公主,听说是承国前来接您进京的太子没来,只派了两个侍卫,霍将军正在气头上,同人理论呢。”
凤攸宁没说话,但心里已是明镜一般。
这个霍弋之哪是生气,分明是在做给她看。告诉她,嫁到承国也只能是这般待遇,简直是自取其辱。
可她又不在乎这些。
只要承国按照议和信上所说,将那两座城池归还再停战二十年,管他什么太子来不来接,都好说。
“绮烟,你去传我的话。让他们别吵了,有什么话等见到那位太子殿下再议。”凤攸宁赶忙吩咐完,撂下了窗帘。
这北境的天可太冷了,她怕是再多呆一刻便能冻僵。
听得绮烟传过来的话,潜策朝着这边拱了拱手,“多谢长公主谅解。”他说着又抬眼去看霍弋之,“霍将军,那我们便启程吧。”
霍弋之一时没了话说,只得冷哼一声跟上了承国的队伍。
不知过了多久,凤攸宁听得外面的风雪声渐渐小了下去,周围也没了那种彻骨的寒意,便知已是进了城了。街上似乎很热闹,不断地有小贩的吆喝声传来,早便听闻承国民风淳朴开放,由此可见一斑。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和亲的队伍停在了驿站门口。
“公主,那承国太子来了。”晴微方才小声提醒了这么一句,便听得一人走至了轿帘外。
那脚步听起来平稳却也略有虚浮,若不是有什么不足之症,那便是不久前受过内伤了。
凤攸宁这么想着,便听得戚星阑开了口。
“听闻这轿里坐的是本太子未来的太子妃?”他的语气虽谈不上轻浮却也是满满挑衅的意味,“能成为我大承圣上亲选的儿媳,想必定是极优秀的。”
濯束与潜策听着这话,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得,主子伤还没好又要开始作了。
“太子殿下谬赞了,”凤攸宁不甚在意地轻笑了两声,望向帘上映出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倒是听闻太子殿下乃是承国贵女们最为倾慕之人,想必……”
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帘外那人语气却忽然变得阴鸷,“与你何干。”
此事不提便罢,提起来就等于是在跟戚星阑作对。
整个大承都知当今圣上有五女一子,这太子殿下便是打姐姐堆里长大的,长大之后最不愿见到、听到的就是女人,所以他及冠许久也未娶妻。
如今凤攸宁提及他被女子倾慕之事,自是在讨他的厌恶。
本以为两人会就此争吵,谁知凤攸宁竟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她面遮红纱,只露出一对漂亮的杏眸,眼中如有水波流转。猩红色的云纹短绒斗篷下是一袭素色的锦缎粹凤长裙,清丽与明艳交融,竟是没有半点违和之感。
“太子殿下说得极是。”凤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