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自小儿在她膝下长大的大姐姐--我总不能要她老人家只偏疼我一个罢？那也忒不讲道理。”
“那你是？”
黛玉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小声笑道：“我哪儿有这么大的气性，不过是摆个样子出来给人看的--总不能教人算计了还上赶着去给笑脸。我冷她们几天，是要让人知道，我也不是轻易就能摆布的。”
“还有日子要在这里住呢，我虽不生事，可更不能轻易叫人小瞧了。来了这些日子，你是见着这里人--外祖母说的--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摆出架势来叫他们知道知道我不是什么来投奔的破落户儿罢了。”
“更何况，如今是人有求于我，却又不是我求着人家，谱儿自然摆的足足的才好。”
“灵巧的丫头。”启元宫内，钟泽元嗤笑了一声，弹了一下手中瓷杯，“那我再给你添把火--秦伴伴，告诉懿仁宫的姑姑一声，这可是皇祖母主持的最后一次宫宴了，最是要紧，不许才来的小宫女掺和。”
黛玉果然称病了两天，即便贾母等来了，也只推脱怕过了病气，并不见人。又有张妈妈这个忠心护主且有资历有脸面的忠仆在外拦着，贾母和王夫人也只得罢了。
直到贾母从宫宴上回来，仍旧不曾得到元春的丝毫消息，王夫人便沉不住气了，又是打发人来请医送药，又是嘘寒问暖地送了许多东西来。
黛玉揣摩元春的旨意应当是这时候下来，方叫人传了话说自己身子大好，午间便来与外祖母请安。
贾母处忙遣了几个婆子来陪着，嘱咐，“林丫头身子才好呢，你们小心些，仔细受了风。”
偏今日临年下了，又有几家走得近的夫人诰命亲来送年礼，王夫人招待了，众人又往贾母院里来问声好，便正遇上来的黛玉。
“嗳，这是敏妹的姑娘罢？”川宁侯诰命当日与贾敏交情不错，见着黛玉便认了出来，忙上前拉着手说话，“可是跟我那敏妹子当年长得一样的俊秀出挑儿！”
她一壁说着，一壁褪下手上一个糯绿的镯子来戴在黛玉手上，“不值什么，拿着顽罢。”
余下临安伯、保宁侯、锦乡侯诰命忙也都笑着围上来，这些夫人平日里人精似的，早得着消息林如海如今正受重用的，见着黛玉，一个比一个亲热。虽是巧遇未备表礼，可也都毫不肯退让，比着送了东西。
众人厮见过，各自入了座，便陪着贾母闲谈几句。
黛玉并不在前头多陪，只略坐了一会子便寻空儿往屏风后绕过去，王夫人见机使个眼色，彩霞会意，忙托口有事，王夫人借机也进了屏风内。
“大姑娘。”
黛玉正坐在几前看着雪雁几个掰松子，闻声笑道：“二舅母。”
王夫人在对面杌子上坐了，先是体贴黛玉身子，说了许多，方才开口道：“大姑娘前几日进宫，老圣人跟前儿可遇见什么人了？”
黛玉慢慢捡了几个松瓤吹了皮儿，缓声笑道：“见了不少人，还遇见了一位太妃，说是同这里素有交情的。”
王夫人眼前一亮，再捺不住了，急急追问，“那太妃娘娘可带着你大姐姐？”
黛玉诧异抬起了眼，“舅母如何这样说……”
她话音未落，忽听外间儿一小丫头脆亮的嗓门一声喊：“老太太，前头老爷接了册封的圣旨了！”
王夫人霍地直起身子，顾不得还跟黛玉说话，拎着裙摆便跑了出去，“可是咱们大姐儿有了消息了？”
黛玉一笑，拍了拍手上沾的松瓤儿皮子，慢吞吞起身，招手叫雪鸮，“咱们也出去听听。”
外间王夫人还在追问，小丫头果说是大姑娘的册封旨意，王夫人立时喜不自禁，眼圈一红，“我的儿，可是熬出来了！”
众诰命心里不知怎样，但面上还是都笑着上来道恭喜。
王夫人喜气洋洋地接受众人恭维，嘴上却要自谦几句，“都是命里的福分，我们大姐儿那样好的生辰，这也是她的造化。”
“是圣上恩典。”贾母也高兴，出言找补了一句。
黛玉却不搭言，只找了个角落悄声坐了。
王夫人又问丫鬟，“怎还不见前头来报信儿的？我这里也好预备下吿祭祖宗。”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个小子通传求见。
贾母忙命进来。
那小子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回道：“给老太太道喜，给太太道喜--适才宫内传了旨意，咱们府上大姑娘，得幸恩典，封了选侍了！”
此话一出，几息前尚热闹嘈杂的大厅，仿佛是被谁下了咒，霎时鸦雀无声……
选侍？
众所周知，本朝宫嫔位份仿比前朝，自皇后起，下设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四、嫔六、昭仪二、婕妤二、美人四、才人四、贵人八，此上方能正式称为后妃，另有选侍、淑女无定数，实则不过是有了名分的宫女。
这荣府嫡孙女入宫，早听着是女官，实则众人也都明白打了什么心思，原以为日后哪怕看老国公爷的份上，仿着先时甄家的例子，怎么说也要给个贵人罢？谁知竟是个选侍！
“扑哧--”
众诰命里不知是哪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
王夫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