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阴阳怪气的说出来,好像在说明珠和高士奇大清早来“程门立雪”,在变着法拍马屁似的。

    高士奇行礼打个哈哈敷衍过去,明珠不过颔首而已,索额图还不消停,拉着明珠问道:“端范呐,岳州那边怎么样了?我之前和皇上说的方略,兵部怎么看?”

    做正经事,索额图还是有两把刷子,哪怕他一副老前辈的样子摆谱,明珠也忍了。所幸没说几句,皇帝带着张英等人终于出现在了南书房,在场除索额图以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次会议除了讨论三藩战事,还有官员调整,如明珠成了吏部尚书。至于另外两件事:头一件自然是立太子,皇帝六月初三会下诏册封皇次子胤礽为皇太子,让礼部和钦天监一起选择册封大典的吉日,供皇帝挑选。

    还有一件事,就是立后,太皇太后那边早将恭亲王常宁的女儿接进了慈宁宫,认康熙这个伯父为父。一直养在外头的皇长子也该回宫了。到时候给新皇后行礼,也算是有儿有女,场面上好看些。

    这只是皇帝和太皇太后商量之后的结果,让相关各部和内务府准备一下,还没有最后下旨。旁人还好,索额图垂头侍立,不停的思考要怎么阻止皇帝眼下就立后。

    按理说,皇后丧期周年已过,皇帝要立后自然是理直气壮。可一旦立后,万一新皇后又生了皇子呢?准太子胤礽的地位就会有些尴尬。还有,皇长子回宫,面对能跑能跳的长子,皇帝的心难道不会偏一偏?

    索额图心中犯愁,让小太子和皇帝相处时间越长越好,眼下也别让其他女人做皇后为好。他得想个法子。

    今日正好有经筵日讲,皇帝出于各种考虑,哪怕战事吃紧也没有停过。所以在经筵日讲上,君臣也会说些旁的事情。

    “听说端范的公子,编了一套经解?经学才是治学正道,令公子也是少年英才啊。”

    同样出现在经筵日讲上的明珠一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索额图夸他儿子……

    “愚庵公客气了。他后生晚辈,哪里敢当呢。”明珠小心翼翼的周旋,也不知道索额图想做什么,莫名其妙提到了编书,难道还能说他们家搞反清复明?呵呵。

    “诶,连皇上都赞令公子是咱们旗人里的这个。”索额图竖起大拇指,“年轻人有才华也不是坏事,你老兄也不必如此。日后三藩平息,皇上不止要武功,更要文治,性德更有用武之地啊!”

    这话说得就很恳切了,明珠一向很为儿子性德自豪,而且他本人也是喜欢藏书、喜欢文化人的风雅之士。闻言自然也颇觉顺耳,就面带笑容的和索额图聊了两句关于如今国史馆除了修明史,还有修太祖、太宗两朝实录的事情。

    他们说完,皇帝的经筵日讲开始,等到结束的时候,康熙就问两个人刚才在说什么,仿佛聊得很投机。这两个人有点互看不顺眼,性格上南辕北辙,皇帝也是知道的。

    否则他干嘛不让索额图出面笼络如徐乾学这样的汉人才子。

    “禀皇上,奴才正在和明珠说,这个有后娘就有后爹,虽然是民间谚语,亦不为过。”

    康熙和明珠,乃至在场其他人的眉棱骨当即就是一跳,谁都知道仁孝皇后周年刚过。皇帝这边立太子,刚刚流露出要立后的意思,你索大人就说这个,安的什么心?

    皇帝语气平淡的问:“你怎么想起这句话了。”

    “禀皇上,”索额图极有大将风范,“方才奴才与明珠说起了纳兰性德编书的事情,提到三藩之事了结,我朝也要着重文治,自然也是要修史编书的。这一说,就提到了太祖、太宗实录,臣略有所感。”

    “明珠?”

    明珠想捏死索额图,他硬着头皮道:“是,正如索额图所说,两朝实录……”

    上首的皇帝不置可否,高皇帝努尔哈赤被后母欺凌,少年就被赶出家门,靠着挖参、采菇和卖马才养活家人;

    而太宗皇太极之所以能做皇帝,与礼烈亲王代善苛待原配亡妻的两个儿子,优待与续弦所生之子,从而触怒努尔哈赤,而后失去嗣子身份也不无关系。

    这些故事,打小康熙就听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给他讲过,如今被索额图提起,就不能不多想了。关于立后的事情康熙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众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他自己又去了慈宁宫。

    一出门,朝臣们如鸟兽散,只有索额图索大学士,不等明珠发难,先发制人道:“端范,你可得谢谢我。”

    “我还谢谢你!”明珠气的直乐,你差点给我带沟里,我还得谢谢你,“行,索相说说,下官为何要谢你啊?”

    索额图拉着他出了乾清门,离开了乾清宫地界,就压低声音道:“皇上肯定不会将周岁的太子交给新皇后抚养。你说,大阿哥要是这会回宫,万一新皇后开口想养孩子,皇上是允、还是不允?”

    明珠刚要说话,又被索额图给打断了:“万一皇上允了,大阿哥被新皇后拐走了,你们家冤不冤呐!”不等明珠说话,索额图施施然的走了。

    后头的明珠没拉住他,眼看着索额图快步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