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行在前面走,噶禄有意慢了两步,偷偷在胤禔耳边道:“阿哥,若是皇上带您去看太子,您该跪下就跪下,千万别看太子小就问为什么。”

    “……”胤禔心里七上八下,他倒不是对拜太子这件事有什么心理障碍,而是觉得噶禄意有所指:好像皇帝会强迫自己必须叩拜太子,要不然就要掐死我似的。

    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胤禔被噶禄放在马车上坐好,噶禄才骑上了马。

    “奶公也去宫里吗?”

    噶禄那张满是横肉的壮脸居然也能做出慈父笑:“要进宫向皇上缴旨,阿哥快坐好了!”

    车上不只是胤禔一个人,还有个小太监将他扶到座位上冲他笑:“阿哥,奴才叫秦吉了!阿哥叫奴才小秦、吉了都成,随您喜欢!”

    “哦。”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太多,胤禔被他扶着,觉得自己长到和他同龄的时候,一定能打两个这样的。太瘦了,他也没使劲借力,自己爬上了座位。

    秦吉了刚要退出去,虚岁五岁的胤禔就抓住他,掀起帘子问道:“谙达,我能让小秦陪着我吗?让嬷嬷坐后头的车。”

    “当然能。秦吉了,好生伺候阿哥。”顾问行平静的微笑。秦吉了本来就是纳兰庶妃宫里出来的,高八格的徒弟里挑出来给阿哥的伴当,他干嘛要拦着呢。再说外头还有大太监跟着,不会有事的。

    今年有点倒春寒,不用坐在车辕上挨冻,秦吉了当然很高兴。他小心翼翼的陪着胤禔,回答他的问题:比如他的年纪啊、过去在哪当差啊,师父是谁啊等等。

    “这么说,你是我额娘宫里的人?”

    秦吉了马上想到了临来之前,师父高八格嘱咐他的话:让你跟着阿哥,这是上好的差事,要尽忠。什么叫尽忠?你现在,事事要帮阿哥想在前头、能让阿哥回宫了也高高兴兴的就叫尽忠。

    你要是没伺候好,别说主子,就是你师父我也救不了你!

    “不,奴才是阿哥爷的人!”言犹在耳,秦吉了郑重的回答:“主子和奴才师父都说过,跟着阿哥就是阿哥的人!”

    “……我就问问。”不用这么郑重的。

    秦吉了却更认真道:“奴才生死都是阿哥的人,阿哥有什么事,奴才都会效死!”

    胤禔马上意识到,自己喜不喜欢,对秦吉了来说大概是要命的事。他突然压低声音:“如果我和娘娘说,你不好呢?”

    “阿哥……”秦吉了手足无措,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外头的大太监们听到;更不敢哭,怕阿哥看了烦、又或是一会被大太监给看出来。

    最后,他只好跪在胤禔面前,“阿哥,奴才哪里做的不好,您说。奴才一定听话!”

    胤禔瞠目结舌,像触电一样把秦吉了拉起来,还引得外头的人问了一句:“阿哥有事?”

    “没有!”男童锐利的声音传出去,外头的大太监只好闭嘴竖起耳朵。

    胤禔拉起了秦吉了,给他拍了拍衣服:“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吓唬你的。来,你坐下,还是给我讲讲宫里的事情。”

    看着秦吉了还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胤禔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吓唬小孩有什么好玩的!可能是生理决定心理,刚才那么一瞬间,恶作剧的心思就涌上了心头。

    从内城到皇城,就算坐马车也不算很远,马车轱辘压在土地上的声音也从闷声变得有些“脆”。胤禔掀开窗帘,果然,他们已经到了。

    和上辈子没什么分别,就是人少了。胤禔左顾右盼,粗略看出他们在景山南门和神武门之间那条路上,没办法,这山包太显眼了。

    车队从神武门进了宫城,胤禔被顾问行抱着下了车,而噶禄早就从内务府那边转道去了隆宗门侯见。

    一直等在神武门的年轻侍卫过来道:“顾谙达,皇上让直接把大阿哥带到乾清宫去,噶总管跟着一起去罢。”

    “曹侍卫带路罢。”顾问行也不多话,而曹侍卫来到胤禔跟前抱拳道:“奴才曹寅,大阿哥好?”

    “好,请曹侍卫带路!”

    胤禔好奇的看着年轻的侍卫,曹寅啊……自己就是名人,而且是名人的爷爷诶。

    似乎是皇帝的特旨,一路上都有人清道,曹寅带着胤禔他们走的近路,穿过御花园后,来到了东六宫和乾清宫的夹道,听他的意思,他们要从景和门进乾清宫。

    耸立两边的黄瓦红墙,走过夹道,胤禔再一次确认,这个地方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宜居度。

    怪不得明朝中期开始,朱家的皇帝们就开始琢磨修景山、海子各种园林。审美上升和居住舒适度的硬性需求,都要求皇帝们赶紧另找住处。

    因为,哪怕是天字第一号的地主大院,它也就是个地主大院。

    希望自己的住的地方可以大一点,千万不要那么逼仄,别和毓庆宫似的。胤禔暗暗想到,他见过毓庆宫,精巧倒是很精巧,可整体位置选择和设计实在不怎么样。

    乾清宫内外倒是很安静,为着今日儿子回家,康熙一早就安排好了日程。战报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