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曜凑上前去,死死盯着食盒里的菜色,“果然是清蒸鲈鱼!”说着便伸出了手,想去拿筷子。

    谢璧采拍了一下伸过来的手,慢悠悠地从食盒中依次取出一盘清蒸鲈鱼、一份蛋羹、一碗乳鸽参丝汤、一碗米饭摆在石桌上,再取出筷子在陆清曜面前晃了晃。

    “知道错了吗?”

    陆清曜试图去抢筷子,奈何身高与谢璧采有差距,只好乖乖地坐回石凳上,右手食指中指并起,举到跟脸齐平。

    “我知道了——我不该那么冲动,授人以柄。更不该对陛下不敬,甚至还动起了手……这次是我冲动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乖。”谢璧采揉揉她的脑袋,把筷子递给她,“吃吧。”

    陆清曜迅速又不失优雅地扒着饭,中途还不时瞥了瞥司马清睿,问道:“不过陛下也真奇怪,在我的印象里,他可谓是冷血无情之典范。

    什么人都利用,什么人都能下狠手……但是今天看来,似乎是我看走眼了?”

    “诶——谢璧采,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璧采左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脸,看着远处:“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喜欢你阿姐吧。”

    “喜欢?”陆清曜嗤笑一声,很是不赞同的模样。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谢璧采将话题一转。

    “你是说与陛下合作之事?”陆清曜拨开鱼皮,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放进酱汁里沾了沾,放入口中一抿。

    “非也。你就没想过万一皇后这一胎生下的是个皇子……”谢璧采拿起腰间的玉佩把玩,“届时,你打算怎么办呢?”

    陆清曜愣了愣。

    上辈子她孤身一人在朝堂中闯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如今阿姐还活着,还有她那未出生的侄子或是侄女……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但却让陆清曜油然而生出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来。

    对,陆家现在只有她了,她是阿姐和她那还没出生的小侄子或是小侄女唯一的依靠!

    就算不为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也得让她们能在深宫中好好地活下去!

    “我记得你的小姑也在宫中为妃。”陆清曜咬了咬筷子,“你有这么好心?”

    “我那小姑,不过庶出,眼光短浅。”谢璧采低头看着玉佩,轻蔑一笑,“当初她不顾我祖父反对,一意孤行入了宫,早与我谢家无半分干系。”

    “再说了——”说着,谢璧采故意贴近陆清曜的耳畔,“你可是我未来的媳妇,我不帮你帮谁,嗯?”

    陆清曜向后仰了仰:“好好说话,别靠那么近。”

    “啧。”谢璧采乖乖地退了回去,痛心疾首地说道,“哎,某些人啊,忒没良心——”

    “谢三公子,你够了啊!”陆清曜对对面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翻了个白眼。

    “行了,不闹你了。”谢璧采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睛,“我们言归正传——若皇后生下皇子,你打算怎样?”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先去北府京口,收拾父兄旧部,同时招募流民,创建北府军。”陆清曜看着自己的掌心,缓缓收拢,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人只有抓住了权柄,才能做到想做的一切。”

    谢璧采一怔,赞同地笑了:“是啊——”

    “对了,那方才陛下提出的那个合作,你是什么看法?”谢璧采问。

    陆清曜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拿起食盒里的手帕擦了擦嘴:“我以为,暂时不能答应。”

    谢璧采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清曜:“哦?”

    “如今的我,身无长物,就算合作,也会因为缺少筹码而处处受制于陛下。”陆清曜的手指点了点石桌,“不如先等我赚够了足够的筹码,再谈合作之事。”

    “更何况,如今的萧家已是如日中天,而萧温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以我的实力无法与之抗衡,我可不想当陛下手中的马前卒,不若暂避锋芒。”

    谢璧采托着自己的脸颊,歪着脑袋看着陆清曜,调侃道:“哟,月娘居然也知道暂避锋芒这四个字?也不知刚刚是谁做事那么顾前不顾后的。”

    “谢三公子,你看我都知错了,您就别老抓着这事不放了成不?”陆清曜气恼地瞪了谢璧采一眼。

    陆清曜看着谢璧采一派优雅又慵懒地坐在另一边,一手撑着脸,一手拿着羽扇接落下的合欢花玩,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也许是气氛难得如此平和,也许她被眼前人的风姿所迷惑,陆清曜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头盘旋多时的疑问:“谢璧采,为何救我?”这对你来说明明是笔亏本生意。

    谢璧采拿羽扇接住一片落花,微微偏过头,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嗯?”

    “我认识的谢璧采,看似温润如玉、公子无双,实则满腹黑水、冷漠无情。”陆清曜抬头看着天空,夜空之中漫天星斗闪烁,脑海里不由想起前世两人争锋相对的一幕幕。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