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月色三分 > 分卷阅读3
    个倒卖洋货的奸商卖了一批本地工匠仿制的假洋货进李府,她在那里面发现了宝贝——小娘子解下兰缎马面裙,又小心翼翼地褪下细布衬裙,露出最里面的纱裤和绑在纱裤外的一圈羊皮带子。

    皮带子上有个羊皮枪套,里头是一把小孩儿手掌大的手枪。这一看就是做来给后宅女眷赏玩的东西,浑身镶满了花里胡哨的宝石不说,弹匣里统共只有叁个弹巢,还不能装填正儿八经的子弹,只能是珍珠大小的石头子儿。

    这东西李持盈不敢让老太太发现,只好偷着空儿一个人拿厨房养的母鸡试枪,因为没有火药,它的威力不算大,但在关键时刻争取一点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从她出生开始,大明各地的工人运动就没有停歇过,虽然都是小打小闹,没形成什么大气候,但前年松江纺织厂的女工集体罢工,官府出兵镇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死了六名为首的女工头。

    消息当然是被压下来了,可听下人八卦时李持盈心想,我绝不要被那样‘处理掉'。不管贫还是富,有权有势还是卑微如乞丐,她绝对不要被人像蝼蚁一样随随便便地打死。

    这枪一对儿两只,显然是叫不懂行的人当作了珠宝或玩器,稀里糊涂进了货,又稀里糊涂卖给了她。虽然左手那只经常卡膛(很久没保养了,她也不懂怎么保养),右手那只掉了好些红蓝宝石,李姑娘还是非常珍惜地每晚都将它们藏在枕头底下。她只要出门,不论是出远门还是出二门,身上必定要带一只枪。枪套子是她自己缝的,手艺不咋地,胜在足够坚固,今日初到公主府,才把自己剥干净,新裙子新衣裳还没来得及往上套,忽听窗槛下面传来一声闷响。不等责问守门的梅枝,一团踉踉跄跄的人影撞开门帘,皮球似的摔了进来。

    李持盈自己也没想到,穿越一趟,拔枪的本能竟然没丢,只穿着亵衣纱裤的小姑娘一个翻身骑坐在男孩腰间,黑洞洞的枪口直抵他的额头。

    “你是……”她太居高临下,晖哥儿眼也不敢眨,忍不住还咽了口口水,“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她摸不准他的身份,但能瞧出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气又惊又懊恼,瞪着眼道:“是你祖宗双枪小太婆。”

    ---------

    皇帝顺位:神佑→显圣→当今(太兴)

    夜宴

    有了这支插曲,接风宴比她预想中还要尴尬一百倍。饭桌上统共四个半人(叁郎才两岁,算半个),两两之间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尴尬气场。

    主座的公主穿一件鹅黄色妆花长袄,下面系着满地金的胭脂马面,娇艳华丽,珠翠满头;身旁的李沅一身藏青色镶银边曳撒,满绣着兰草竹叶,要不是那张俊脸,活像是公主她爹——李沅今年叁十有二,搁后世还是翩翩美男子的年纪,在这儿却已经称不上年轻了,他乃当年皇帝钦点的探花郎,且是极其罕见的‘少年探花郎’(虽然当时已经二十五了,但在五十少进士的大明,依然是凤毛麟角般的人物),长相自是不消说,要是不好看华仙也不能看上他,乃至嫁给他,只可惜今夜这张脸板得像口老棺材,也不知是在跟谁置气。

    坐在父母下首的晖哥儿也换过一身大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坐在位子上盯着碗碟,偶尔火光流照到他脸上,能看到前额洇着一块青色的印子。寿哥儿被乳娘抱着,正流着口水快乐地“啊啊”。

    “这是你们大姐姐,学名叫做持盈。今日咱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话说得硬邦邦,到底开了场,李持盈很配合地站起来给新晋父母道了个万福。李家这一辈行持字辈,从大排行算她其实是九姑娘,上头还有持淑,持风,持姜,持谨等隔房哥姐,但从小排行算——公主出降,连驸马一起自动升辈儿,老太太去世这俩都不用守孝的,李持盈就是如假包换的大姑娘。

    “大姐姐?”晖哥儿仍有些怕她,但又气恼不过,不伦不类地学那经年老妈妈,拿眼睛斜睨着看人,“你也是我娘生的?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大明律规定驸马不许纳妾,虽然不知道有多少驸马真的遵守了此项律令,总之法律是这么规定的。一般二般的侍妾所出可没资格让他唤一声大姐姐。

    李持盈见他没提手枪的事,心里先松了口气,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我原来不知,李家已经是二爷当家了,事事都须报与你知道。”

    李沅清清嗓子:“好了,吃菜吧。”

    华仙:“……”

    公主也没想到场子能冷成这样,还以为父女多年未见,怎么都要诉诉衷肠,因此连女先儿、戏班一概没叫,此刻听着空荡荡的风声、荷花塘的水声,华仙真是悔青了肠子。

    要不是出了早上那档子事,拿晖哥儿起个话头多好。

    说来也是点背,继女进府第一天,她儿子冒冒失失地撞破了人家换衣服,往小了说是晖哥儿没教好,不懂礼,往大了说就是她华仙公主没把李大姑娘放在眼里,存心怠慢,否则姑娘更衣,怎么能连个看门的丫头都没有?谁又肯信是李持盈自己不要使公主府的人,她带来的那个梅枝恰好有事走开了呢?

    再者,李沅是个心思极细的人,晖哥儿寿哥儿的乳母都一一记得姓氏、夫家、籍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