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月色三分 > 分卷阅读17
    “……”

    不知怎么回事,放学时晖哥儿也恹恹的,爬上骡车就开始愁眉紧锁。李持盈没见他这个样子过,又好奇又狐疑,耐心忍了一路,终于还是在下车前开口问说:“你同真定公主关系很好么?”

    他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啊了一声:“谁?大姨母?为什么?”

    华仙与真定差着好些岁数呢,华仙公主大婚时真定已经第一次击退英军,在浙江台州受封固国公主了。晖哥儿长到这么大,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你这一路叹的什么气?”

    他忽然恼羞成怒:“……管你什么事!”

    想起那日公主的话,李持盈福至心灵:“该不是为了年末大考吧?”

    要说笨,其实晖哥儿算不上多笨,他就是心思难定,换句话说注意力难以集中。小孩儿大多如此,写十分钟字就得出去溜一圈,吃杯茶。平时在学里老师要求严格,回到家中一直紧绷着的弦还不得松一松,可不是要产生厌学情绪么?越厌学效率就越低,效率越低就更厌学,恶性循环,不外如是。

    “你又在这儿神气什么?”他被她戳中心事,臭着脸道,“你一个新来的,能及格就不错了!”

    她才不肯惯他的破脾气:“那不然咱们比比?你若考得比我好,我给你当一天小厮,替你鞍前马后、端茶倒水。但若是我的评价更优……”

    他吞了口口水。

    “你就替我办一件事。”

    大鱼

    不愧是公主的儿子,晖哥儿立刻警觉道:“什么事?”

    她含含糊糊,试图用激将法糊弄过去:“总之不是作奸犯科的事。你只说敢不敢吧?”

    “我有什么不敢的!”二爷果然上当,“你等着瞧吧!看我到时怎么使唤你!”

    他自干劲满满,一连几天挑灯夜读,倒把侍候的丫头们吓着了,悄悄地报与华仙公主知道。做母亲的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学里有事?何曾见他这么用功过。”

    公主的儿子不愁前程,又不指望他靠科举出人头地,平时待他严厉是怕孩子长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将来偷鸡摸狗、败家破业。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学问也不是第一要紧事。

    她这里正为真定的事发愁,李沅洗漱完了,随口安慰道:“随他去吧,肯上进总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见人半天没答话,驸马爷才挑挑烛心,捧着卷书往华仙对面坐下:“大公主确定赶不回来了?”

    “伤势不重,不知怎么火器卡了膛,叫铁片崩着了。”华仙的长眉深深蹙起,“听说现在一边胳膊动弹不得,就算强行赶回来也没法拜年行礼,捂久了还要担心伤口化脓。”

    她得到消息自然比外头的小报早,只看宫里至今毫无动静就知道,性命之忧是绝对没有的,否则皇上早跳起来了。

    说着华仙又叹了口气:“前阵子锦衣卫满城抓人,虽然逮了几只老鼠进诏狱,那些爪牙却没有全收回去,此事未完。”

    真定不是第一次巡视水师,十几岁起她就在蒸汽船上摆弄枪炮了,哪怕只是为了面子那些将领都会事先将火器好好地检查一遍,怎么会让自己丢这么大的丑?一个不好别说官帽,人头都有可能因此落地。

    是有人想除掉福建总督?她忍不住想,还是锦衣卫查到了什么,幕后之人不希望真定回京呢?怕她搅局?抑或这次‘意外’根本就是大公主自导自演,借故拖延不愿回来……

    “什么?”

    一盆盐水浇上去,几乎不成人形的血肉立刻挣扎着惨叫起来,进诏狱的第一天就被拔光所有牙齿,连手脚筋带膝盖骨全部捣烂,保管侥幸出去了也是废人一个,余生只能躺在床上拉屎拉尿。

    “我说……”熬了十来天,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了,徐客洲掏掏耳朵,凑近了听他道:“伊叫……白鱼……”

    “我只晓得伊叫白鱼……”

    徐千户不免有些可惜,还是个孩子呢,瞧着也就十七八岁,逼急了乡音都冒出来了。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没见过伊……伊是苏州分坛的人……”大约是疼得厉害,他忍不住嘶了几声,分不清是血还是泪还是冷汗的混合物顺着被打断的鼻梁滑下来,徐客洲听到他小声念了几句妈妈,“每次……有杀不掉的人,他们就会派伊去,旁个我真的不晓得了……”

    千户大人道:“杀不掉的人?”

    白衣教徒这回闭紧了嘴巴。

    徐客洲也不急,气定神闲地从盘子里拿了颗苹果吃:“你从前听说过他吗?那个白鱼。”

    白衣教内不以真名相称,防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白鱼’想必是个代号。北边道上从没有过这号人物,还得托人往南直隶问问。

    “人家都说,伊从没失过手……我只……”

    “诶——”他嚼着水果打断他,“等等,既这么说,为什么这次也派了他来?那俩开当铺的不会武功,应该很轻松就能解决掉了,杀鸡焉用牛刀呀?”

    这事发生得突然,就算他们总坛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从苏州赶到京城最少也要半个月时间,白鱼再能耐,背上又没长翅膀子,还能独自个儿飞过来不成?

    除非他当时恰好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