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月色三分 > 分卷阅读25
    本朝不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设立江南女子纺织厂的时候这句话被显圣皇帝直接斥为反动糟粕),万一华仙不乐意呢?万一她觉得儿子是冰清玉洁小仙男,这样做会坏了他的清誉呢?眼看着事情僵持不下,李持盈正犹豫是不是打发他回去算了,那厢晖哥儿随手扯了一本她书桌上的书下来看,带歪了整整齐齐摞在边上的一沓试卷,他歪头去瞧:“江——寄水,是谁?”

    没等她回答,二爷自顾自地点评说:“这女的字写得真小。”

    江小少爷的字走的是古雅娟秀路线,确实不同于普世印象中男人惯写的那种字体——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他的字锋芒尽敛,行云流水,透着股中规中矩的书生气。李持盈没好气地说:“人家是男的。”顿了顿又补刀,“这次期末大考得了双优上。”

    晖哥儿无语半晌,把卷子啪的放下:“我去洗脸了。”

    满府里通没几个人能拗得过他,这个点了,谁敢去宝华堂触公主的霉头?只好硬着头皮打发他睡下。李持盈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的让他打地铺,正巧梅枝吹了风,晚上有点发热,这两天得睡在下人房里养病,便让人在外间加了一张小榻,松枝睡在平时梅枝睡的地方守夜。

    她心里存着事,没敢睡太实,夜半时分、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有人说话,一个激灵弹开眼睛:“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却是晖哥儿悄悄从床尾爬上来,跟个老地主似的往她跟前一坐:“你今儿是不是出去买枪、呜呜呜……”

    她一个挺身捂住他的嘴:“枪什么枪!没有枪!”

    此地无银叁百两,二爷用眼神蔑视她。

    “我警告你,不许出去胡说!”

    “给我瞧瞧我就不说。”

    “……”

    “不然我就告诉爹爹去。”他看出来了,她怕爹比怕娘多,毕竟是爹生的,爹也更有理由管着她。

    李姑娘开始磨牙:“你上次没挨够打是吧?”

    “上次我是没防备才被你偷袭的!”晖哥儿一听这话就要跳起来,压着嗓子试图挽尊,“你这个小人!”

    不是、谁偷袭谁啊???谁是小人啊???

    生怕吵醒炕上的松枝,李持盈把嗓子压得低低的:“你敢告诉爹,我就撺掇公主给你请两个私家先生,一个白班一个夜班,管叫你明年勇夺双优,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暖融融的,睡乱的长发披在两肩,因为屋里烧着地龙,两人都只穿着亵衣,晖哥儿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眼神飘忽起来,还欲盖弥彰地吞了口口水:“……先生说过,威、威胁人是小人行径。”

    “你都说我是小人了,我跟你装什么君子?”

    二爷拍掉她的手,不甘不愿地转了转眼珠:“那你告诉我那东西是从哪弄来的,”说完立刻补充道,“我不告诉爹,也不告诉娘。”

    她丢给他两个字:“做梦。”

    他待要再闹,床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咕哝声,紧接着衣料与衾褥摩擦的声音,伴着松枝若有似无的鼻息。李持盈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按倒进被子里,果然下一秒松枝披衣坐起,试探着问了一句:“姑娘?”

    也就华仙府上能这么奢侈,拿此时尚是稀罕物的玻璃做灯罩,隔着一重帘幔,那火光如油似漆般缓缓流淌,晖哥儿的一头漆黑的头发因此泛起绸缎般的光泽。

    过了约一个世纪,松枝重新躺回了炕上,他在她对面眨了眨眼睛:“你的这个被子怎么这么软和啊?”

    一年元夜时

    比起她来,其实是晖哥儿长得更像李沅,虽然现在还是一张没有棱角的小孩脸,眉目之间已经依稀能看到一点剑眉星目的潜质。李持盈不无惊讶地发现从这个角度仔细端详,他居然呈现出一种年画童子般的纯洁与无辜,心里一咯噔,瞪着眼道:“我要睡觉了,你赶紧滚回去。”

    这人只要一开口,纯洁滤镜瞬间碎裂:“你把被子给我。”

    “给你我盖什么?”她气笑了,作势要拧他的耳朵,晖哥也跟着窃笑一声,踩在她肚子上一溜烟爬下了床。李姑娘抬腿踹他,被他堪堪躲过,大拇指甲划过他的左脚踝,黑暗中她听到他嘶了一声。

    哼,活该。

    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已经停了,有华仙发话,满府都开始为二爷进宫做准备。她本来挺好奇小男孩儿进宫要预备什么,一看那身夸张到咋舌的礼服就立刻闭上了嘴巴。

    元宵不同于除夕,没有官员参与,就是纯粹的家宴。往年是华仙跟李沅两个,今年多了一个晖哥儿,府中气氛也为之一变。李持盈注意到男女老少都十分紧张忙碌,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地浮现出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与光荣。

    为什么?他是皇帝的亲外孙,就算是第一次进宫面圣也不用搞得这么夸张吧??

    节日当天没有下雪,本来李沅怕她无聊,想让她出去找小伙伴们看灯猜灯谜,被大姑娘以人多嘈杂为理由婉拒。这几天李持盈一直提着心吊着胆,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听锦衣卫的动静一边更小心地打听真定大公主的动静——思来想去,可能生变的‘事’只怕与真定秘密回京有关。梳理一下时间线,锦衣卫寻人→真定负伤→英国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