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猜到了。”卫雄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却没多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还有几天就是秋狩，这件事你要多上心。”
大概是不想让江岑多问，他干脆说起了另一件事：“圣人有旨，这次秋狩五品以上官员都要携家眷参与，咱们府上也要早点准备起来。”
“围场那边都安排好了吗？”问出口江岑就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卫雄此人办事，若没有办妥，这几天又怎么可能有空闲待在府里。她干脆问出另一个疑惑，“今年圣人怎么把秋狩定在五峰山，往年不是都在西林那边吗？”
五峰山和西林都在西城门外，但相比起来，西林地势更为开阔，自开朝以来就是皇家围场，春猎秋狩都安排在那里，年年都有国库和圣人的私库大量拨银维护，不管是环境建设还是安全性都是最可靠的。而五峰山顾名思义，因有五座高耸的山峰而出名，山峰险峻，山谷幽深，地势陡峭，变化多端，而且以前从未在此建过围场主持围猎。
也正因五峰山的特殊性，第一次作为圣人秋狩场地，才需要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而且还是卫国公亲自督办此事。
卫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前段时间，突厥使臣进京了，大家皆知新突厥王阿史那古派使臣前来送降书，以求两国和平，现在户部和礼部那边都在忙这件事......”
突厥跟大夏一直以来都是时战时歇，这个马背上的彪悍国度向来会审时度势，在大夏国内动荡的时候就会在边境上作乱，趁火打劫，而一旦被打回去了，就立刻龟缩起来，但主动求和这种事还是比较少的。
这也就是在过去的十来年被卫雄彻底打怕了，今上即位后为了支持边境战争，更是下令禁止了西北贸易，战争结束后也未解除禁令，加上卫雄在边关严防死守，突厥打又打不过抢又抢不到还不能做生意了，这位干掉侄子上位的新突厥王阿史那古就想出了跟大夏求和的办法并很快付诸实践。
这件事早就在京城里甚至是整个大夏都传遍了，毕竟这样的事情，说起来都是宣扬国威十分解气的，上至文人墨客下至贩夫走卒，都为此慷慨激昂。
江岑当然也是知道的：“你的意思是说，这场秋狩是突厥那边的意思？”
“你先听我说完。”卫雄摇头，“世人只知突厥使臣入京，却不知，乌蛮此次也有使臣悄悄入京。”
“乌蛮？”江岑挑眉。
乌蛮也是大夏边境国家，与突厥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对大夏都不是怎么友好，甚至可以说都是一样的虎视眈眈。突厥人身材高大，部落子弟从小就在狼群和马背上长大，善使弯刀，精于骑射，由于气候较为干旱工农业物资并不丰富，常年以掠夺大夏边境百姓来获取生活物资；而乌蛮位于大夏西南部，气候湿热，乌蛮内有许多部落，常有善于驱使毒虫旁门左道之术的异人，兼之生活在山林之中，部族人虽并不如突厥人高大，但却身手灵活又民风彪悍，这几年，也时常骚扰大夏剑南道百姓，时常掳了人去，又称抢婚，边境摩擦不断。
加上这些年大夏一直跟突厥打战，放松了对南部诸国的监视，乌蛮也就愈发猖狂，这几年更是联合了周边大大小小众多部落，隐有要建立统一政权与大夏对抗的意味。
“他们进京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江岑可不认为这样一个趁机发展壮大的国家会不觊觎大夏的富庶丰饶。
“是，也不是。”卫雄却笑了笑，“乌蛮进京是想与大夏建立和平邦交，停止边境摩擦。表面来看，似乎是求和，真要成了，对大夏对剑南道边境百姓都是好事。”
这也有可能，毕竟大夏跟突厥一旦握手言和，那对这几年并不安分的乌蛮，大夏掉头整治起来，乌蛮也讨不了好去。精明的人总是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最合适。
“但他们想必也并不甘心就这么先低头求和，虽然是不敢招惹我朝，但却还要面子，因此，就提出了要秋狩比试的事情对不对？”江岑干脆接话，把猜测一股脑说出来，“而且，为了实现威慑，这五峰山应当是他们挑选的地界，我想，今年的秋狩怕是不会太平。”
说到后面，江岑脸上的表情又浮现出了几分担忧：“况乌蛮选在这个时候进京，只怕还别有用心。”
卫雄向来就知道自己的发妻聪明稳重，闻言点头：“是啊，若我是他们，相比于促成和平邦交以后总要低人一头，还不如先破坏掉对方的结盟。”
这是聪明人都能想到的事情。
两人不由都沉默了一瞬。
若乌蛮真的是想要破坏突厥与大夏两国邦交，那么秋狩就绝不可能太平。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出大事情。
“这次秋狩比试你有把握吗？”江岑凝眉，盯着卫雄，问得很认真。
因为作为主持清理搭建围场负责整个秋狩安全的人，比试要赢不说，一旦有个什么岔漏，就会上升到国家层面，很容易就会被人扳倒下来——何况今上未必没有这个打算。
“放心。”卫雄脸上是一贯的沉稳，“出不了什么大事，当然，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总会护着家里周全的。放心。最重要的是，到时候我要跟随圣人身边，孩子们这边，还要你多上心。现在离秋狩也不远了，你早点准备起来吧。”
他说到孩子，江岑脑海里瞬间无数念头闪过：“小昶前段时间都跟在你身边，这次比试，他是不是、是不是也参加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并没有担心到哪里去——有卫雄护着，卫昶总不会伤到哪里去。
她已经又忍不住问道：“老四和小六要一起去吗？既然这次情况凶险，要不然他们都别去了，还有晴儿和小五，她们到底都是姑娘家，还是——”
“不会的。”卫雄看穿了江岑的心事，直接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拍着安抚，“不会是你想的那般。”
“真的？”江岑眉眼凌厉，“你跟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