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过冷酷，就像是最无情的宣判。
沧羽猛地抬起头，下意识辩解：“不是，这跟紫菀没关系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父辈之间的恩怨，怎么能牵连到紫菀头上？她也不过跟我一样什么都不明白，都只是被命运捉弄……”
他说的语无伦次，说话间无意瞥到了江岑的神情。
那一瞬间他就仿佛被冻住了。
他好像才发现，他的生母不只是说话冷酷决绝，就连表情都是那样的冷漠。
而她说的也是真的，她很严肃认真，她很介意过去的事。
难得的仓促和慌乱之下，他竟然脱口而出：“青瑶上仙已经死了，真的！青珂天神也受到了惩罚，天后炘婵将他折磨成了废人，他们都已经付出代价了。”
所以上一辈的恩怨，就此结束吧。
江岑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可是她却皱起了眉头：“青瑶死了？怎么死的？”
“是天后炘婵，炘婵亲手杀了她。”沧羽已经完全被江岑气势压制，完全是问什么就答什么，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夹杂着他对生母的濡慕。
江岑忽然意识到，剧情似乎发生变化了。
不过她在意的却还是那些，或者说原主在意的始终只有那一点，所以哪怕剧情走偏了也不要紧，她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所以，当年那些过往，其实你都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所有！”这回换成她死死盯着沧羽，她甚至强调了两次。
沧羽果然还是有问必答：“是，我都知道了。”大概还是有些良心不安，他竟然不敢看江岑的眼睛，但马上他又挺直了腰杆，“母亲，天后炘婵曾经陷害你的事也全都翻出来了，你身上那些所谓的罪名已经全都被推翻了，对了，炘婵已经不是天后了，她已经被父君废后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让你受委屈了，母亲！你可以跟我回去了，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母亲！”
他终于叫出了对江岑的称呼，也大概是因为这个称呼，他又生出了无限的胆量和勇气，甚至热切地与江岑对视，眸光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你以为，我是害怕她才逃避到这里的吗？”江岑自嘲一句，属于原主的失落片刻就消失了，她再度变得咄咄逼人，“你想我回去？那你和紫菀的婚约怎么办？”
江岑能感觉到属于原主的期盼。
可沧羽却注定还是要让她失望：“这、这……这并不冲突。紫菀是个好姑娘，当年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她……”
江岑却不愿给他一丝无谓的希望和挣扎：“所以，哪怕明知道是因为她的舅舅想要保护她的母亲，才造就了我、甚至我们母子的悲哀，你也还是要与她在一起吗？”
她问得太过直接，沧羽又没法回答了。
他只是尽可能想求得大圆满：“不是，这不是一件事，不能混为一谈的。母亲，你和紫菀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她是个单纯的好姑娘，她让我的生命有了幸福和色彩，我、我不能失去她，我也不能——”
“够了。”江岑直接打断，“所以你看，你没法放弃她。可是，我也没法原谅那些过往，没法与她和平共处。你真的不该来找我。就这样吧。”
“你这是迁怒！母亲，你不能——”
“我就是迁怒。”江岑直接承认，又摆摆手，面色恢复了极致的平淡，“不要再叫这个称呼。令堂瑶妃，早就已经死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再不想听沧羽的废话。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原主此刻的感情波动，很难受很憋屈，通过共情让她觉得也像吞了个苍蝇似的不舒服。
很显然，在这件事情中，原主一开始就选择离开，不是因为她真的洒脱淡然，只是因为害怕被放弃——她不希望被自己的儿子在选择中放弃，所以她率先选择放手。
这更多的是一种消极逃避和自我保护的心理，害怕最后的结果是被放弃，所以连尝试和努力都不愿意去做。
可对江岑而言，就算设身处地她站在原主这样的立场上，她也会做和原主一样的选择。
但绝不是消极逃避，而是她已经足够强大。
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和对待她，是选择她还是放弃她都不重要。
她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和选择，所以她懒得去做尝试和努力——为什么要去挽回别人的心？值得吗？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自己快乐高兴就好。
所以她很不喜欢此时此刻原主的感情波动。
哪怕她已经做了很久的人，可大概还是因为不是真正的人，她很难彻底消化人类的所有复杂感情，尤其是这样憋在心里自我感伤的消极情绪，她很不喜欢。
而沧羽最终还是没能唤回江岑，和母亲的第一次会面，彻底宣告失败。
因为他真的很难放弃紫菀。
他走到如今，他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一大半的原因，都是为了紫菀。
他做了太多事情，他也付出了太多。
九十九步都走了，眼看着只剩最后一步就能彻底得到她了。如果要在这时候放弃她，那曾经的那些付出又算什么呢？
从经济学意义上来说，这可以解释为人们往往喜欢为沉没成本追加投资，很少有人能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
显然沧羽也不明白，更别说这些沉没成本里面还掺杂了感情因素，那就更加复杂了。
江岑才不管沧羽心中有多复杂，她只管自己痛快。
与沧羽不欢而散之后，她回到居处，第一时间就是打听神界天宫的消息。
就刚刚沧羽话里暴露的信息都太多了，剧情似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看来她这只蝴蝶的翅膀还真是有点厉害，她也想看看到底掀起了多大的风暴。
毕竟，她不关心这些人怎么纠缠，但是不妨碍她吃瓜看戏不是嘛！
神界的消息还未完全传来，丹砂沼泽居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抱歉。”魔尊京墨看着江岑，表情十分诚恳，“这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说过要为你保守秘密的。”
江岑挑挑眉，看了一会儿京墨：“你要我怎么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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