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脏物后的簪子灼灼生辉,漂亮得很,手工确实不似寻常物。

    握在手心不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到了镇南将军府在相国寺租下的寮房,他随手放在住处的枕头底下,再换掉已经脏了的衣衫。

    想着去见见阿娘报道,开门刚跨出一只脚,一身穿粉衣的少女从廊下微笑着迎了上来。

    少女先天不足面色苍白,行走间似弱柳扶风,一步三喘。

    “西表哥,怎么一直自顾自走,方才喊你都不理人家?东表哥今儿值守,都到了可有一盏茶工夫了,你今儿无事怎么才来?还有满头的细汗。”

    少女瓜子脸上细弯的眉儿如墨汁染上去的,努嘴口头在抱怨着,削瘦的手没放任它空闲。

    晃眼间伸进自个衣袖,掏出来汗巾子踮起脚尖,往顾西里齿白唇红的脸上招呼,想替他擦拭脸上的汗渍。

    顾西里斜长的桃花眼,瞬间奇异变得圆圆地,身子止不住地连连后退回了屋里。

    他口中没给少女留点面子,喝道:“表妹,男女授受不亲!”

    顾西里不止挥手挡住她的举止,还回推了一把。

    少女这先天不足,虚弱的身子哪里稳得住顾西里突然用力推来的力道,眼见着就要跌到地上去,一时为了稳住身形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慌张又有些哀愁地侧头往身后看去。

    身旁服侍的婢子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

    少女身后的顾东笙本在院子斜坐着悠闲吃茶。

    见状脚底攥紧本能疾步上前,蹩眉及时扶住表妹,后又风轻云淡,脚尖轻点拂袖转回了木椅上。

    “表妹,得一碗水端平。我方才进门时,你可没这般待我。”

    顾东笙躺回椅子习惯地又歪着身子,坐在院子里打趣。

    话音一落,朝着堂弟道出的话,明显语气重上许多。

    “阿西,知错没有。表妹本就体弱多病,刚刚要不是我出手及时,你今儿可就犯下大错了。何况,方才表妹是上前来关心你,还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顾西里立屋里铁青着脸,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僵硬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男女授受不亲。但表妹你但凡少突然冒出来吓唬我,也不至于会被我误伤。”

    恰好之前顾栩栩拉着青玉,走到自家暂住的寮房院门外头,将这墙角听了个完完整整去。

    顾翩翩本是要进屋去给青玉寻药来给额头抹的,无意听见里头传来三人的谈话。下意思拉住不知里头官司的青玉,双双驻立墙角,她气得脸儿鼓鼓。

    “怎的了?到了这里听起墙角来。”青玉听得云雾不清,特意压低声音好奇地向顾翩翩询问。

    顾偏偏握住她手,牵到旁边更隐秘的角落。

    “还不是这刘媛媛,自她双亲遇难投奔我家来后,府里哪一个堂哥都不跟我亲了。甚至,哥哥娘亲外出给我带回的礼,都被她先挑。喏,我五哥刚从西疆回京三月跟她本不熟,她竟又天天缠上我五哥。”

    顾栩栩谈起她,脸色不岔、如数家珍。

    “今儿本是为着祭祖阿娘才来的。她一个外人,竟也好意思说没见过世面求着跟来。大堂哥和五哥本是不来的,我亲耳听见她还未出府时,派婢女分别去央求大堂哥和五哥,说相国寺有什么,要他们二人今儿来相国寺接她,好像是道前些日子玉霞山山脚不平,唯恐出事。”

    “既然害怕,那还来作甚?”

    顾翩翩撇嘴不屑,手心的绢子被她搅得皱成一团似乱麻。

    “所以,你担心她在府里牵挂着,你的五个哥哥,在外又勾搭你的麒麟才子。顶着太傅往日威严抛下功课,前来相国寺做救世主?我怎的觉着,你这块太傅跟前的护身符,快不好使了呢?”

    青玉心里难掩憔悴露到白润还有婴儿肥的脸上,软糯的人儿抬起小手扶额。

    哎,今儿是什么黄道吉日,莫非是神仙下凡。一个个她熟悉角色的表哥、表妹们几乎凑齐相国寺了。

    见谢太傅难得笑得愈发和蔼可亲,她小心地朝顾栩栩手背上戳了两三下,又举起莹润微红的指尖直指向她的后背。

    顾翩翩不接,歪头疑惑地问道:“阿玉,怎么感觉你突然有些怪怪的。”

    虽然青玉本人是第一次见着谢太傅,可她有原主的记忆。谢太傅作为上书房的老师,类似于前世的年纪主任,他跟原主已经时常见面有半年之久,绝不可能认错人。

    何况,他今日还穿戴着平日里,时时穿戴的石青衣衫,还有看书时常常见到的标志性额中一点红痣。

    “一段时日不见,太傅愈发俊美精神了。”青玉破罐子破摔,放弃顾翩翩能领悟她的意思,笑盈盈地跟谢太傅走起场面话来。

    “哪里,哪里。不敌郡主,眼瞅着又长高不少。我对比你们,已然是老人家,哪里敌得过芳华正茂的年轻人去。”男子声音圆润,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熟悉原著的青玉,愣是从这份从容不迫话语里,品藏出来可以滔天的百年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