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知眼皮一垂,扫了扫门脚,声音极轻:“没有,我刚到。”
“哈?刚到?不是吧……”秀风的脸色登时就不对了,想着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把刚才那一系列又杂又乱甚至连她自己还没捋清楚的事情再复述一遍?
然而她皱巴的小脸,神情的骤变,映入崔知的眼中却成了一种信任危机。
“秀风,我……真的是刚到!”
秀风涩涩地笑了笑,起身绕到了书案边,看着上面的真圣旨和假丹书,纠结着自己从哪个开始说起。
犹豫间,崔知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上次相见被牢门阻隔,如今触手可碰却不敢以拥抱来化解相思。看着她耷拉的小肩膀,崔知想着伸手抚一抚也是可以的,然而手伸出来了,犹豫了,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他确实不是刚到,秀风与左勖的谈话,他即便没听全,也听了有七七八八。他钦佩左勖的洞察力,但更讨厌被看透的感觉。还有那嬉耍声,打闹声,此刻回想,真是如鲠在喉。
“秀风!”他的眼中如水的温柔,只是这层温柔里又浓化出了一抹谨慎的涟漪:“秀风,你,可是变心了?”
“啊?”秀风猛而回头,眨巴着大眼,想也不想就连连摆手:“怎么会?我我,我虽没听懂你什么意思,但我肯定不是!”
“不是就好!我便没白来!”他笑了笑,终于还是拍了拍秀风的肩膀,绕上前来摸了摸桌上的丹书:“只是我还是晚了一步,如果这是真的,我就可以即刻拿出来,便不会让人捷足先登了。”
“假的又何妨,我已知道崔哥哥的心意了。你为我冒如此大的风险,我若说不欢喜,那定是假话。只是千万恳求哥哥,日后别再如此了。”
她接过丹书:“待会儿啊,咱找个火盆来烧了,毁尸灭迹,不留马脚。”
崔知没接话,两眼直直地盯着桌上的圣旨。秀风忙将圣旨卷起来搁在了一旁:“至于这个,崔哥哥你不必多想,做不得数的。”
“圣旨都做不得数了?”
“这只是救我出囹圄的权宜之计。回头再想个权宜之计,把这婚退了不就成了!”
“那你可有权宜之计了?”
“呃……”秀风翻了翻眼珠,咬了咬下唇又撇了撇嘴,最后干脆把问题一推:“这损招是左勖想的,他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说完她是一脸轻松了,可崔知的脸上更布满了凝重。
她看了忙又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嘛,我跟他是水火不容。而且他刚才还说了,早知道你有丹书,他就不费事救我了。”
“水火不容会请旨救你?”
“那是因为他念及我哥对他的……的……”秀风努力回想着在牢里的时候左勖的那套说辞:“啊……对对对,是我哥对他的知遇之恩。”
怕崔知不信,她更加重了语气:“知遇之恩大过天,我们为兵为将的都信奉这个!而且我哥临行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他要照顾我,我万一死了,他也不好交待嘛。”
崔知觉得头筋发疼,眼前都散光了,不由地抬手揉了揉。
秀风忙探了探他的额头:“又不舒服了?我就说你身体弱,不要东奔西走。”
“秀风!”崔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可知左勖是何身份?”
“知道啊!不就是……”秀风迟疑了一下,生怕说出“定安侯”三个字来会刺激到崔知,忙扭转了话头:“呃,那啥,呃……就是南诏的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侯。”
“那你就应该明白……”他拿过圣旨,却并不看,只是攥得紧紧的:“这不是简单的赐婚,这是两国的联姻,说白了,你若嫁他,便是和亲,是要去南诏的。而且,南诏的使臣已经到了,是带着聘礼来的。”
“和亲?怎么可能?!”秀风笑带不屑:“我即便不是将军,那也是准将军,即便没正式上过战场,那也是预备役。他们娶我回去,岂不是引狼入室?”
“你若真是一匹狼,我倒不担心了。你嫁得旁人,我最多是恨自己与你有缘无分,苦自己对你白白牵念,但至少不用担心你的安危。然而实际上你若去了南诏,便是羊入虎口。”
“羊入虎口?”秀风忙摆了摆手,又很豪气地一拍胸脯:“不会不会!我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没见我方才打得左勖四处逃窜!”
“秀风,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他们明面上是让你和亲,岂知不是去异国为质啊。”
“异国为质?”秀风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你是说人质?质子?”
“我自不愿如此想,但又不得不这么想!北冥南诏本就纷争不断,一起兵戈,林将军势必要上阵御敌,彼时若你在南诏,那便是他的顾及与软肋啊。”
一听这事儿还关系到林爵年,秀风立马急了,双眼灼灼如火,扭扭捏捏全抛之脑后:“不是吧?”
“你不觉得左勖的叛降本身就疑点重重么?”
这句话真就是说进了秀风的心坎里,她早就怀疑左勖的投降另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