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见状,也是会心一笑,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小辈自已去逛玩。

    充当背景板的岳清嘉很识趣,到要接话的时候就接话,不该出声的时候就不出声。

    大半的时间,她都在装看风景,让那位柳五郎多多表现。

    几人走到一处琉璃塔下时,柳五郎趁机展示自己的博闻多识,对彭慈月说起这琉璃塔的由来。

    作为非主要听众的岳清嘉,只留了半边耳朵作势在听,眼睛则随处乱扫。

    这大相国寺是都京最大的佛寺,每月都固定有开放给摆摊的日子,分了好几个区,有绣作摊、头面摊、衣帽摊、香药摊、字画摊,处处都可以见到摊市。

    而不远处的牌楼下,正在下阶的一行人,吸引了岳清嘉的目光。

    当间的那位,侧脸看起来,很是有些眼熟。

    岳清嘉喉间一紧,蓦地深吸了口气,才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下。

    ——似乎…是那位七皇子?

    正在岳清嘉不大能拿得准的时候,那行人已经到了平地,往琉璃塔的方向来了。

    因为离得不远,没多时,人就到了跟前。

    岳清嘉听到下人在恭敬地唤他七郎,想到这人那日的狠戾,她下意识缩了缩下巴。

    离得近了,岳清嘉再次暗自打量了下,见这位七皇子穿着交领道袍,戴着束发的玉冠,要不是眉眼有些过分阴柔,还真有几分清风朗月的意思。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经过时,这七皇子只是略微瞟了他们一下,眼都没有眨就收回了目光,完全像是看到不认识的路人一样,和岳清嘉那瞬间在心里预想的,撞见心上人在相亲的场面,竟是截然不同。

    岳清嘉又去观察彭慈月,发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还真像是压根不认识这位七皇子。

    这意想不到的画面,让岳清嘉疯狂想抠脑壳,觉得这事儿比马大姐倒拔垂杨柳还要荒唐。

    搞什么?这位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像男配啊?

    可他要不是男配,为啥那天会那样看彭慈月呢?

    难道当真是她脑补过度?

    见他们绕过这琉璃塔,去了前头的露天集市,为了试探,岳清嘉装出对那集市很感兴趣的模样,顺利带着队伍跟上。

    等入了集市,她再管不得那柳五郎了,数次不着痕迹地引着彭慈月往那七皇子跟前凑,可那七皇子眉眼如山,动也不动,硬是连余光都没赏一眼。

    而岳清嘉的举动,则引来了七皇子身边亲卫的警觉。

    在亲卫警告的眼神下,岳清嘉浑身抖了三抖,没再敢凑过去。

    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有柳府的下人匆忙找来,说是陪柳五郎来的那位太夫人不小心跌了跤,伤到腿脚了,要赶紧回府找大夫。

    善解人意的彭慈月听了,也忙让柳五郎快些回去。

    柳五郎亦是个孝子,一听自己娘伤着了,心里也着急,便依言告了罪,先行一步。

    等那柳五郎走了,岳清嘉敏锐地察觉到彭慈月似乎松了口气,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立马便猜到,彭慈月…应该是对那个柳五郎不怎么有感觉。

    明明不喜欢,明明心里还有人,情伤未愈,却还要逼着自己去迎合,岳清嘉不禁可怜起这个妹子来。

    想到她平时总是闷在院子里,出门的次数还不如自己多,岳清嘉便嘻嘻哈哈地提议,在这寺里头好好转一转,先不急着回去。

    十几岁的姑娘再怎么懂事,也是贪玩贪新鲜的。

    听了岳清嘉的话,彭慈月眼里浮上欣喜来,可转瞬,却又担心钟氏等得太久。

    为了解决彭慈月的担忧,岳清嘉特意派了凌姜去跟自己老娘说一声。

    她指着前头一栋双重檐的佛殿:“凌姜腿脚快,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咱们去那里头逛会儿,顺便等她。”

    彭慈月这才露了笑脸,跟着岳清嘉往那佛堂走去。

    走近才发现,这佛殿也不算小,四周还有围廊,入殿的墙上,则画着大片的百戏图,以及佛家的论师人物图。

    算起来,岳清嘉还是头回见到画得这么精妙绝伦的壁画,一时看呆了,半天挪不动脚。

    而不远处,紫庆门的摊市中,听了祝金的禀报,康子晋的眉头跳了跳。

    以她故意往梁旻跟前凑的行为来看,定是认出了梁旻。

    …此女心思不纯,是个一心攀椄皇权的。

    岳中书可是朝中公认的清流文官,怎就生了这么一位削尖了脑袋要嫁入皇家的女儿?

    饶他上回还误以为,她当真听懂了自己的提醒,让祝金撤了盯着的人,没想她才安分几日,又来了这一出。

    原以为搅了那场相看,她们便会尽快离寺,却不想这二人又悠哉悠哉地逛了起来,再说是巧合遇见,他是不信的。

    栖桐不解:“皇子们微服私访之事,那岳府小姐如何会知晓?”

    康子晋面色微沉:“此诏并非走的中旨,许是岳大人正好在翰林院当值,经了这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