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凰图 > 分卷阅读20
    遂以养病为由告假离朝,归家休养已有些日子。照此下去,老王爷只怕要一手遮天了。

    皇上行事铁腕,心性坚忍,对臣子却不可谓不仁厚,对待这位老王爷,更是仁至义尽。朝政上的事,皇上极有分寸,对老王爷的干预压制,巧施圆融手段,尚能平衡下去。

    然而这位老王爷,视皇后为眼中钉。

    两年前的旧事,皇上至今仍介怀,叔侄间芥蒂未尝不是因此而起。

    皇后失宠之后,已远居殷川,老王爷仍明里暗里催逼着废后,皇上不置一词;更借着与南朝修好的名义,将裴太后所献的南朝美人往宫里送。皇上一个也没纳,都赐给了朝臣。老王爷若不是太过强横霸道,也该知适可而止。

    或许是皇上对小皇子宠溺非常,对后宫冷淡,对沈觉亦宽贷,显是对皇后余情犹在,竟激得不除皇后不罢休的老王爷,下了这样的狠手。

    动什么,都不能动到皇后的性命。

    刺杀,刺的是皇后的身子,也刺到皇上的心尖了。

    皇上赶去殷川数日后,传回密旨,令单融亲自将沈觉送往殷川。

    得了这个信儿,单融的心就定了,殷川那边的情势大致也就明了。

    皇后险险度过了大劫,见着皇上这样马不停蹄地赶去,也该明白了皇上的那份真心;如今再将沈觉送去殷川……单融想,再是伤够了,冷透了的心,也该有修补回暖的余地吧。

    第六章

    那一碗药,已冷透了。

    商妤悄然进来看了一回,见帝后二人都睡着了,不便惊动,退了出去。

    此刻更声已迟,夜已深了,皇上还是没有醒来,就那么倚靠在凤帷间,睡了好些时候了。商妤再进来时,想着要不要唤醒他,却见昀凰已然醒了,一枕青丝被皇上的手臂压着,她也不动弹,静静仰脸看着身畔之人。

    那般眼神,令商妤心中一酸。

    昀凰看过来,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惊动。

    看他的模样,也实在疲累极了,半倚半斜着也能熟睡这许久。

    昀凰侧首看了看床尾的长方锦垫,商妤会意,取了轻轻垫放在皇帝背后,这样他能倚靠得舒适些。动作已极轻,还是惊动了,皇上睁眼醒来,目光还有些朦胧倦色,看一眼皇后,像是这才记起,自己守着她竟睡着了。

    夙夜不休地赶了这么些天,一刻不眠,是铁打的人也该累倒下了。

    “你醒来,我倒睡着了。”皇上笑着直身而起,问商妤,“什么时辰了?”

    商妤冷清清地答,“近子时,南薰殿御榻已备好了,请皇上早些移驾安歇,皇后也该服了药,安稳将息了。”

    “药呢?”

    “在温着,皇上不必挂心,妾会侍奉皇后进药。”

    “阿妤逐起人来,一点余地也不留。”皇上倒是笑了,“皇后不是还没有赶人,还赏了锦垫么。”

    他说着,回头看昀凰,目光柔软。

    那只暖垫,他留意到了。

    昀凰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南薰殿清净,陛下远到辛苦,早些安歇。”

    “南殿是客殿,皇后这是以宾客之礼待我?”他悠悠地看了一眼昀凰。

    商妤哑然,安置在南薰殿只因知道皇帝喜欢居处向阳,却未曾在主居和客居这一层上多想,竟是忽略了礼制。方要开口请罪,却见昀凰一笑答道,“陛下是一国之主,北齐一草一木都是你的,殷川偏薄之地,不属北齐疆域,客礼未必就怠慢了圣驾。”

    商妤见她虽带了丝笑意,眼里的淡薄与倨傲之色,怕是为了挽回因那只锦垫流露的关切之意,仍是,不肯对皇帝示好半分。

    “噢。”皇上点头,侧目瞧着昀凰,温然微笑,徐徐道,“你忘了,即便是在长公主封邑,北齐的皇帝也还是南秦驸马?”

    昀凰抬眸,眼底微光闪动。

    弦外之音如此咄咄——哪怕她想弃下皇后的凤冠,他却不放手驸马的身份,他与她,依然还是夫妻。

    四目相对,尚尧朗朗地一声笑了出来。

    依稀如过往,他笑起来,丰神湛澈,笑容如杏子林间的日光暖暖耀着人的眼。

    昔日鲜衣怒马的晋王,又到了眼前,仿佛岁月忽逝尚未变却旧颜色。

    对此如何不怅然,昀凰静静无言地迎上他的目光,却在他眼里看见笑容也掩不住的倦色,光采也盖不去的伤感。

    这般倦色,昀凰在镜中见过,在自己的眼里,也早有了同样的倦。

    情深知倦,痛极有悔。

    他,悔了么?

    一时间昀凰也恍惚,俩俩相望,各自忘言。

    却是商妤的语声清冷,“皇后还在养伤,身子虚弱,皇上不宜留宿。”

    尚尧看了商妤一眼,笑笑,“皇后凤体违和,朕自然要留下来照料陪伴。”

    商妤冷着脸抿了抿唇,望向昀凰。

    昀凰倚在枕上,一双眼似睁非睁,似合非合,似是默许。

    商妤蹙着眉退了下去,像是料想不到她这样轻易就软了心肠。

    凤帷深,烛影斜,一时就这么静了,只得两道影子投映在帷幔间。

    外面悄静无声,宫灯都幽微下去。

    尚尧并不作声,慢条斯理自己动手除去靴袜,脱了束发的簪,散下了头发。

    又解下腰带,脱了外袍,着中衣,拂落玉钩,卸下凤帷四垂。

    昀凰也静默着,目光隐在朦胧光影里。

    帐顶莲花宝蔓舒散四角,宽而深的床上,两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