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护法神一眼怼退了精神攻击,却并没有退去,而是缓缓拔出腰间刀,拉开个架势。

    这让我有些意外。

    心意观想成就不二法修行是分阶段的,不是说观想出护法神就完事儿了,那只是第一阶段,接下来第二阶段,日日观想,使护法神与自己心意相通,遇险而出。

    我最近这些天得空就观想,觉都不怎么睡,所以才练到了第二阶段。

    但也仅仅是练成第二阶段罢了。

    可现在护法神抽刀展势应敌,却属于第三阶段,觉险而起,提前做好防御准备。

    这说明护法神感应到了接下来还有更大的危险,所以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

    难道是我这些天太用功,所以不知不觉就迈进第三阶段?那是不是接下来就能进入第四阶段,凭观想而祛噩,使神明以入无间?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又显得我似乎想多了。

    护法神忽地又收起刀,然后转身消失不见。

    刚刚还尽显癫狂的许树森突然收敛翅膀,歪头打量着我,“你既然当了祝春晓的弟子,那肯定逃不过她的安排。她肉身既死,死前肯定套你入长生,你现在是接了玉骨,还是受了长生秘法?瞧你体表完好,身体还能承受侵蚀,没有开始腐烂,难道是受的玉骨?啧啧,那你可有福气了,听祝春晓说承玉骨可得过黄泉之河的不漏身,将来不是有机会登仙获道?”

    我一听,他这知道的明显挺多啊,必须得赶紧套话才行,当即道:“没错,我受的就是玉骨,不过祝春晓死得太快,没来得及跟我说太具体的东西,只说得了这玉骨我将受用无穷,可以去武夷山什么道观……”

    “她说要让你去恒德道观?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我为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甚至为了她舍弃人身,以求不死之能,为什么她不让我去,却要让你去!”

    许树森又开始抓狂了,胡乱挥舞着翅膀,满身触手乱伸。

    只是,那隐藏在触手中的眼睛没有再跑出来偷窥我。

    我后退两步,小心戒备,眼角余光往门外一扫,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门口那尊青铜武士像的动作变了!

    它往前迈了一步,本来拎在身侧的长刀往上挪了大概半尺高的距离。

    这玩意还真能动!

    是祝春晓留给我的净宝术资料有问题,还是我产生幻觉而不自知?

    我想了想,便提醒许树森,“门口那东西往前挪了一步,它是不是要进来?”

    许树森刷地把翅膀收起来,转头看着那青铜武士像,憎恶无比地道:“这么个死物还想学人斩除妖噩吗?呸!”

    说着居然真朝着门口方向吐了一口口水。

    粘乎乎又黑又绿,落到地上,跟硫酸泼地似的,青烟缕缕,滋滋直响。

    我忍着嫌恶问:“那是什么东西?青铜像还能动弹?”

    “那不是青铜像,是仙宴守卫,凡参与仙宴者,皆不得中途退出,他这是来抓半途逃走的回去!”

    我没听明白,“什么仙宴?谁逃走了?”

    许树森发出咯咯怪笑,“当然是我喽,我已经完成任务,不逃难道还真要呆在那鬼地方,跟他们这些死物一千年一万年的等下去吗?好了,你不要再多问了,真要有兴趣,等祝春晓回来你问他好了,把长生盏和安魂鼎给我!”

    我把装着长生盏和安魂鼎的黑盒子放到地上,后退几步,道:“把钱顺风交给我,咱们两清了。”

    “人交给你没问题,但你还得做一件事情。三楼尽头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幅画,你去给我拿来。”

    我心说他就是从楼上下来的,却要我上三楼去拿什么画,难道说三楼对他有什么限制,他上不去?

    “你通电话的时候只让我把东西带来,可没说还要做别的事情。”

    “我只说让你带东西来见我,没说不用做别的事情。去把画取来给我,所有事情便可以终结,这人你可以带回去,那些服了巫咸丹的也不会再有事。你没有选择,也别想着拖延时间。巫咸丹在人体内会吸食血肉精气,而且越来越快,到把整个人都吸干,只剩下一层空壳,便会破壳而出,完成孵化。到时候,别说服巫咸丹的那几个人,整个省城千万人都将因此而死!你没有太多时间了。”

    我摊手说:“我也是祝春晓的弟子,又受了她的玉骨,这事儿我可以参与,但没必要害死那么多人吧,把钱顺风放了,我去取画,剩下的事情咱们一起去办,怎么样?”

    “你不配!”许树森又怒了,他的情绪似乎极为不稳定,稍一刺激就狂躁,“你才跟了祝春晓多久,也配参与祭礼归元以求仙露完成长生不死最后一步,只有我,只有我才有资格在最后时刻陪在她身边,我为她已经付出了一切,只有我才有这个资格!”

    MD,这货绝对是个抖M。

    被祝春晓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居然还一心想陪在她身边,帮她复活,这特么的不是有病吗?

    “行,行,我没资格,那我去取画,行了吧,你给我让条路,你堵在那我上不了楼!”

    许树森大约是没想到我转变主意这么快,明显呆了呆,以至于都有些狂躁不下去了,转身拖着钱顺风走到一边,把楼梯让出来,又警告我,“你别想着拖延时间,今夜月上中天时,就是巫咸丹正式发作时,下来前是什么时间,你比我清楚!”

    我拔出背上镇魇刀。

    刀身清亮若水。

    得了许树森的提醒,我特意仔细瞧了刀身一眼。

    果然看到隐约有净噩两个字,在重重复杂的纹路之间,如同活物般沿着刀身不停游走,笔划线条扭曲不定,带着股子难以言喻的森然诡异。

    而在那两个字底下,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只是看不清,也无法形容,刀身便是因为有了这个东西,而变得深邃难言,仿佛真的是隔着一刀之缝看到的无穷深远的水底。

    咕噜一声异响。

    静止不动的尸块组成的奇形蜡像突然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