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蝼窳蠕动扭曲着巨大的身体,两端的口器尽都张开,试探着向广场爬过来。

    只是堪堪一接触广场,就又忙不叠地缩了回去,只在边际来回挪动,显得极为焦急,连背上的翅膀都展开了,却不知道是因为翅膀带不起那么大的身体,还是因为连广场上空都不敢进入。

    巨型蝼窳这一动,那队盯着它的青铜像武士同时动作,如同活人般,展开攻击。

    而同一时间,广场上整齐排列的青铜像大阵也在低沉嗡鸣声中活了过来,踏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广场边际推进。

    步声如雷,轰轰闷响,直接从翻滚的蝼窳身上踩过去,将还在挣扎的蝼窳直接踩成了肉泥。

    当大阵青铜像推进到广场边沿的时候,那只一直在边爬来爬去的巨型蝼窳缓缓退却,直退出百余米方才停上。

    乱石滩上那些喷着黄雾的怪物也全都翻转回来,变成蛤蟆样儿,钻回到石缝中。

    乱石滩远方有黑云群集而来,带轰轰滚雷声响。

    大大小小的蝼窳或飞或爬,群集而来。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阵势,这要真不管不顾飞过来,那可就遭了

    我下意识拉住夏思雨的手,后退两步,做出随时逃命的准备。

    可铺天盖地的蝼窳终究还是停在了广场与乱石滩交界之处,左不敢接触熔岩河,右越不过地缝石壁,只在那一片乱石滩上,来回乱转。

    一队青铜武士大步踏到乱石滩边际,刀斧并举齐砍,几排轮下来,落了一地的蝼窳碎尸。

    那巨型蝼窳被激怒了,整个身体高高昂起,两端口器对着那些列队的青铜武士狂喷出浓稠的液体。

    那些液体落到青铜武士身上发出滋滋细响,却是一点作用都没起,最多也就是把青铜像表面的锈斑给洗掉了。

    最终,所有的蝼窳都被砍退散去,只落得一地碎尸。

    那巨型蝼窳老老实实地趴在乱石滩上不再动弹。

    大获全胜的青铜武士们又列着队,倒退回原来的位置。

    地穴变得无比安静。

    这些青铜武士显然就是专门对付蝼窳这种孽生邪物的,似乎感觉到对方的异动,就会激活开战。

    可那个跑到彭家宅子的青铜武士是怎么回事儿?

    从规制来看,这些青铜武士像应该是青铜府邸的配套设施才对,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扎苏建禁宫浮屠后,把他们移了出来,给禁宫浮屠多加了一道防线。

    只是,当年青铜府铸造的时候,一同造了这些青铜武士,又是为了防范什么呢?

    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小的实验证实了我的初步判断,接下来就是再从彭家宅子向上游探测情况了。

    我与夏思雨带着田明范登上禁宫浮屠,过苦海地狱,再入万佛堂,钻盗洞,重回地面。

    一路顺利无比,唯有过苦海地狱的时候,夏思雨说什么也不肯自己走,说是她的精神抗性没有我强,容易被这里的精神攻击侵蚀,如果不接接触这苦海地狱的图画,能够大大减轻所受的精神攻击。

    所以,最后是我背着她过去的。

    真沉啊。

    这健身的人都知道,练出来的好体形并不能减轻多少体重,而是让你看起来比较瘦,但实际上满身都是腱子肉,特压称。

    往背上一背,保守估计,抛去那身盔甲和长矛的份量,这妞少说也得有一百二十多斤,再加上我自己的包,还得拖着个昏迷不醒的田明范,真不是一般的沉!

    就我这体格,走到中间,楞是停下缓了几好口气,才能坚持走下去。

    就这夏思雨还说后背凉嗖嗖,总觉得后脑勺有东西在冲她吹气,可又不敢回头看,于是双手死死搂着我的脖子不说,还让我给她唱首歌壮胆。

    我累得快要吐血了,哪来的余力唱歌,就让她自己唱。

    夏思雨真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唱的还是外语歌。

    别说,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旋律挺好听的,节奏特欢快那种,倒把这无边苦海地狱的阴森气息给对冲下去不少,也让我多少忘记了身上的份量。

    但精神上再怎么振奋,也抵挡不住身体的劳累,等从盗洞里钻出来的时候,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儿都喘不匀乎了。

    夏思雨倒是一身轻松丝毫不累,在破庙里打量了一圈,最后盯着那尊大日如来像,嘀咕道:“不对啊,这下面使的是苦海镇噩,绘了苦海地狱图,那这上面应该供奉地藏王菩萨才对路,怎么直接供了大日如来?”

    我说:“人家爱供什么供什么,你管得那么宽呢,这不是喇嘛们信奉的最高佛吗?最高,那肯定能耐最大,下面那么一大陀东西,怕是底下的菩萨镇不住,所以直请老大上场了呗。”

    夏思雨撇嘴道:“你什么都不懂,瞎扯起来,却一个顶两个,这密教仪轨阵法都是有严格规范要求的,不是想怎么供就怎么供,这里面说道大了,怪不得下面镇不住那玩意,想来是供错了佛,让整个禁宫浮屠的效力都大打折扣,不如等回头给这里换个地藏王菩萨。”

    我说:“这事儿回头再说,现在别当着人家佛祖的面儿提让人移位置的事儿。”

    之前那一声佛号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我自己不敢在这里胡说,也不敢让夏思雨乱言,缓过气儿来,先把那大日如来像挪到洞口上方压住,便即和夏思雨一起拖着田明范出了小庙。

    等走了小庙,我才把之前在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夏思雨。

    夏思雨听了之后惊讶不已,不过她的思路却没往佛祖显灵上想,而是直接提出怀疑,“该不会是大虚的力量已经渗透到地面,影响到了你,你自己不知道吧。”

    我断然否定,“不可能,你看这庙四周的生态环境,自然正常,没有丝毫受噩力影响异化的迹象,足以说明一切。但现在大虚的力量正在扩散,要是不尽快解决,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就真变成地穴那般样子,甚至还要更诡异。地面的生态系统可比那地穴要丰富多了。”

    夏思雨自告奋勇去四周寻找出路,让我在这边歇一歇。

    我也没真就闲着不动,再次给吴克己打电话联系。

    以往只要我一打,最多两声,吴克己就会接起来,可这回响了好久,电话才被接通,说话的人还不是吴克己,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叶专家吗?我是神文天南分公司副总经理谢光杰,吴总受了重伤,目前还在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