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高瘦的男子,五十左右岁的样子,两鬓花白,腰杆笔直,一身富贵气象,后面还跟着一帮跟班,包括不限于女秘书一名,拎包助理一名,保镖四名,以及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胖老头。

    这气场很强大啊,一看就是大人物来着。

    我扭头瞧了夏思雨一眼,确认跟她长得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不可能是她爸后,才又转头看着这一群大庭广众之下拦路的不速之客。

    “鄙人海角韩世先。”

    高瘦男人自我介绍,气势实足。

    我不由有些意外。

    这是韩公子他爹啊。

    儿子惨死,做亲爹的放下一切跑来处理也能理解,但专门跑来找我,那就不好理解了,难道是想给韩公子讨个说道?

    可问题在于韩公子又不是死在我手上的,他找我是不是找错庙门了?

    人家先自我介绍了,我只好礼貌回应,“韩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韩世先道:“找个地方聊两句?”

    我摆手说:“韩公子和秦默都是死在石玉婵手上,跟我没有关系,你找我聊不着,这事儿神文山城分公司的何总以及本地警方都能作证,你要是信不过我,可去调查。”

    毕竟是人家儿子死了,我也不想上来就把天聊死了,所谓与人为善嘛,能不动手千万别动手,我实在怕夏三小姐哪次没控制住把人给打死了。

    听我这么说,没等韩世先说什么,身后那白胖老头哈哈笑了一声,上前道:“小伙子,韩先生什么样的身份,亲自来找你,怎么连几句话都不肯说,也太没有礼貌了,老圣观就是这么教你们这些后辈的吗?”

    我一听,提老圣观了,这是圈里人啊,当即客气地道:“您怎么称呼?”

    白胖老头一摸下巴,他没胡子,只能摸下巴,好在也很有气势,“紫竹苑渠士臣。”

    呦,居然是四大宗之一的南海紫竹苑的净宝天师,看这身架端得,想来也有些地位名气,只可惜做为净宝圈新晋小白,我不认识,他这架子端得等于是俏眼抛给瞎子看,白废工夫。

    我刚想回话,旁边夏思雨就来了一句,“渠士良是你什么人?”

    渠士臣有些不悦地道:“小姑娘,有你这么直呼前辈大名的吗?你礼貌吗?”

    夏思雨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净宝天师,不混你们那个破圈子,跟谁摆前辈架子呢?紫竹苑我就知道个渠士良,难道还不能问问了?他名字有多金贵啊,提都不能提?当自己皇帝呢?”

    渠士臣怒道:“就算从年龄地位的角度出发,你也不能……”

    “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的人多了去了,难道看到岁数大得就得供养?”夏思雨毫不留情回怼,“脸都是自己给你的,你一个紫竹苑出身的净宝天师,就算再没水平,出身也在那呢,一把年纪这么屁颠屁颠地给有钱人当狗腿子,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当了狗腿子就要有狗腿子的觉悟,金主还没说话呢,你抢什么戏,这也太没礼貌了!”

    渠士臣勃然大怒,面红耳赫,张牙舞爪地就要冲上来,“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小辈不可……”

    我一看事情要糟,赶紧报身份,“她是海城夏家三小姐。”

    夏思雨回头就瞪了我一眼,分怪我多管闲事坏她好事回头一定要让我好看。

    但这一报名还是非常有效果的,张牙舞爪的老头立刻收敛爪牙,甚至还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夏思雨,“海城夏三?”

    夏思雨否认道:“我不是,他瞎说的,怕我吃亏,想动手你就动手吧,看你这么大的高人架子,我一定打不过你。”

    听她这么一说,渠士臣立马又后退几步,色厉内茬地道:“夏三,这是我们净宝天师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夏思雨撇嘴道:“渠士良缩在海岛,就让你们这些人出来现眼吗?”

    渠士臣又怒了,这次却不敢上前,“夏三,就算你再厉害,这天底下的事情也抬不过一个理字,韩公子没招你没惹你,人就这么没了,今天你们必须得给个说法!”

    夏思雨惊讶地道:“哎哟,想不到紫竹苑的人,除了眼瞎,耳朵还不好使,我们叶蓝说得很清楚,姓韩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想报仇找石玉婵去,跟我们这里纠缠什么?”

    渠士臣还要再说,被抢了戏的韩世先已经忍无可忍了,拉了他一把,“渠老,我来说吧。”

    也不管渠士臣答不答应,转头就直接对我说:“叶先生,我找你来跟志豪的死没有关系,但这里不方便说话,能不能赏个光,我请二位喝杯茶。”

    这么大个有钱人,如此低声下气地邀请,要是不给点面子的话,似乎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尤其是儿子刚死,只考虑他这个心情,也不好意思那么打脸。

    我拉了斗鸡一样的夏思雨一般,“也别出去了,就咖啡厅那边,你看怎么样?”

    川中产好茶,山城茶室多,喝茶在这边也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交际活动,在山城商界请人喝茶谈事是很郑重一种表态,只可惜我既不懂品茶,也不是商人,而且刚刚吃饱喝足,实在没兴趣为了迁就这帮子不速之客再出去。

    韩世先倒是出奇的好说话,听我这么一说,便答应下来,抢先往左侧的咖啡厅走。

    我稍落后些跟着,悄悄问夏思雨,“你怎么看那老头那么不顺眼?是跟紫竹苑有什么旧怨吗?”

    夏思雨解释道:“紫竹苑主持渠士良做事不地道,连累得整个紫竹苑都成了我们除噩力士的公敌,既然撞见紫竹苑的门人,我怼他两句都是轻的,真是从整个除噩力士的角度出发,现场打他个半死也是理所应当的,谁也不会认为我做得不对。等会儿人,他们要是扯太多太过份用着不的东西的话,你就掀桌子动手,我到时候先打这渠士臣,你别跟我抢!”

    我只好暗暗祈祷韩世先识趣一些,别作死才好。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韩世先落座之后,果然没提死掉的韩公子,可他张嘴提的事情,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