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里的,再看看哥哥手里的,小小的眉毛一瞥,手指扣着碗沿,突然间不敢动嘴。

    谢良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吃啊。”

    没想到小孩儿一抖,仿佛壮士断腕般一闭眼,把碗往前一伸:“哥、哥哥吃。”

    “我有……”谢良钰说了半句话,见男孩瑟缩地掀起眼帘,在浓密的睫毛底下偷偷觑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原主对唯一的弟弟不好,甚至到了苛待的地步,从小不曾给过他什么照顾不说,甚至有时候外人见小小的谢虎可怜,给他些吃食,最后也会被或抢或骗地进了原主的肚子。到谢虎大点儿了,原主变本加厉,有时候甚至会因为弟弟没有主动把食物“献给”自己而动手打人……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天杀的人渣啊!

    谢良钰实在无语,他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可一点都没兴趣仔细观看对方恶心的一生,倒是遗漏了不少细节。

    谢良钰叹了口气,改变形象果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多年来原主作出来的阴影,哪是自己和颜悦色两句、烧两顿饭能消得干净的。

    “这是给你的,”谢良钰只得蹲下身,认真而柔和地摸摸弟弟的脑袋瓜,“我自己也有,这一碗是专门给你做的,快吃吧。”

    虎子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犹豫地抿了抿嘴,见谢良钰没有反悔的意思,小脸一下子亮堂起来,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十分珍惜地吃起来。

    谢良钰弯弯眼睛,他自己大病初愈,此时不宜吃太多,于是吃了两口垫垫肚子,就把剩下的都拨给虎子,自己进屋换了身衣裳,拿上钱准备去镇上。

    “大哥……”

    “哥进城一趟,”谢良钰抬抬下巴,“自己吃,屋后平地上我写了几个字,你先练着,晚上回来再给你细讲。”

    安排好家里的事,谢良钰一身轻松地走上通往镇上的路。

    谢家村是安平县城旁边的一个小村子。安平地处国境东部偏北,气候宜人,虽算不得富庶,却也常年风调雨顺,普通人家也足以安居乐业,尤其是前些年直达京畿的大运河竣工,运河沿岸的安平县便也一并得了好处,日子过得愈发好了起来。

    可惜附近几个村子离县城都足有多半日路程,路也并不好走——糟糕的交通是山里几个村子经济始终发展不起来的主要原因。谢良钰这副身子弱,他爬了半个山头,穿过一片小树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擦擦汗,喝一口山泉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可若想当天往返,路上一点工夫都耽误不得,谢良钰歇了片刻,就勉强捡了根树枝撑着,加快了脚步。

    “哎,那小哥!”

    谢良钰刚再次挪动脚步,就听见身后一声脆亮的呼喊,他止步转身,稍稍扬眉,瞧见一个粗布短打的姑娘,正歪着头打量他,眼神有些迷惑。

    ……姑娘?

    这荒山野岭的,哪儿来的姑娘?

    谢良钰心里一顿,什么山精鬼怪吃人狐媚之类的传闻都噌噌往外冒——自从穿越以来,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先生胆子是越来越小,他把这种变化一股脑归咎于原身: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不假。

    原身是个人渣没错,但这种从天而降的大黑锅扣在身上,也是委屈得很了。

    那妖……咳,那姑娘紧走两步过来,两人视线一碰,同时震了震,不自在地转开了头。

    姑娘一低头,脸儿有点红起来,她方才是在背后看这后生眼熟,想着若是熟人说不准能帮自己一把,这才开口叫人,谁知道对方一转身,竟是这么个俊俏的书生。

    谢良钰这壳子底子很好,长得是真俊,还是那种眉目流转间就让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的俊。再加上里头现在换了芯子,洗涮干净,整个人气度更是不凡起来。此时清清冷冷立在林间,满身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让人根本注意不到他身上破旧的衣衫。

    也难怪人小姑娘脸红。

    可她此时只是不自在,却不知对面的谢良钰面上虽淡,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

    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姑娘容貌明艳娇俏,英气勃勃,竟有几分肖似他前世无数次午夜梦回,梦中千回百转的那张脸!

    虽然……梦中的面孔幽怨哀愁,而眼前这张却是言笑晏晏,但……那眉宇间的熟悉感是不会错的,难道她就是那梅花簪的主人?她竟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竟不是年少时无来由的一场春|梦?或许自己跨越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为了见她……可是……

    可是,那梅娘怎么办呢。

    谢良钰骤然想起那个被原身陷害下嫁,最后一世悲惨的姑娘来,就好像有一瓢凉水直接浇进脑子里——他们已然订了婚,他又怎么能够在此胡思乱想,不负责任?

    谢良钰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原本想着的,也是成婚后把话与洛梅娘说开,再试试两人能不能相处得来,若实在不成,他自会把那女子当作妹妹疼爱负责……可他们两个一天没有和离,他就仍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无论如何都不该再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