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高悬,街道清冷,因为错过出城的时间,曲昭和关言决定先各回各家,明日再议回塞北一事。

    曲昭是翻.墙回的将军府,不想前庭灯火通明,曲泰清和沈慧,曲景同和沈心怡,都黑着脸坐在交椅上等她。

    曲昭给家里人逮了个正着,挨了一通教训,还被曲泰清罚站到天明。

    至晨光熹微时,曲昭才活动了下腿骨,踱步回自己的寝间,她躺在床榻上,心里不服气,不就是晚回个家吗,居然要这样对她,不喜欢她就直说,明明大家以前都是宠爱着她的,到底是被放养在塞北十年,家里人对她的感情已经生疏了,她已经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哥哥姐姐不在乎的外人了。想她曲昭能在塞北做将军,就不会留在京城做孙子!她必须回塞北!

    曲昭想着想着,倦意涌上来,她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窗柩麻纸上映着浅浅日光,曲昭做了一个梦,她回到十年前,一个日光繁盛的晌午,将军府邸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是新任太傅宗合意一家。

    那时候,曲昭还是家里人的掌心宝,她岔着小腿骑在曲泰清的脖子上,随着家里人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荔枝拜访宗合意一家。

    宗合意出生于书香世家,待人宽厚有礼,妻子杜今容身体不好,家里只有一个独子宗仁,而宗仁随了母亲,自幼身体薄弱,杜今容便一直带在身边养着,甚少带出府邸。

    曲昭一眼就瞧见了唇红齿白的男孩,他攥着杜今容的衣袖,神情有点羞怯,手里握着一樽小木俑,半躲在杜今容身后,任凭杜今容怎么哄,都不肯出来和她的家里人打招呼。

    曲昭喜欢交朋友,她立马闹腾着从曲泰清脖子上爬下来。

    “我来和你做朋友啦!”曲昭踩着母亲绣的小老虎布鞋,欢腾的跑了过去,风把她两根小辫子都吹到后面,两颊也吹得红扑扑的,只是她跑到半路,男孩就哇哇大哭起来。

    曲昭蓦地停在了原地,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男孩为什么要哭,还有些委屈,明明整条街的小孩都喜欢和她玩,这个男孩竟然不喜欢她,连认识都不想和她认识。

    慢慢的,曲昭眼眶也红了,只是她自有她的骄傲,她转身回到曲泰清身边,再没有看男孩一眼。

    曲泰清摸了摸曲昭的头,俯身哄她道,“宗仁哥哥只是怕生,没有人会不喜欢昭昭的,你温柔一点打招呼,宗仁哥哥就会理你了。”

    曲昭脾气倔,她摇了摇头,板着张脸,嘴巴撅得老高,腮帮子气鼓鼓的,任凭曲泰清怎么哄,都不愿意搭理宗仁,眼睛却偷摸着瞟了几下他,曲昭心想,他生的可真好看啊。

    曲泰清无奈的朝宗合意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拿小女儿没有办法。

    宗合意给曲泰清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是我们宗仁因为生病修养的缘故,很少能见到外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和昭昭相处。等他身体调理好了,再去将军府上找昭昭玩。”

    那时候,曲泰清和宗合意关系还很好,两家人都没把这个小岔子放在心上,甚至曲泰清一家打道回府时,杜今容还牵着宗仁的手,把他带到了门外一同送别。

    杜今容摇了摇宗仁的手,轻声鼓励道,“我们宗仁要勇敢一点,你明明也很想认识曲昭妹妹,昨天还雕了个小木俑当作礼物,对不对?”

    宗仁立在原地没有动,好一会儿,就在曲泰清和沈慧准备打个哈哈圆场时,宗仁却挪动步子,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走到了曲昭面前,他红着脸,很是认真的朝曲昭作了一揖,日落余晖映在他的眼眸里,风拂过他的衣裳,衬得他像是春日湖边的一株柳絮,“曲昭妹妹,原先是我失礼了。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还盼你不要嫌弃......”

    曲昭看见宗仁广袖下轻轻发颤的手,和他紧紧攥着的小木俑,他把小木俑递到了曲昭眼皮子底下,曲昭接过时,掌心触碰到了小木俑上温热的湿迹,是宗仁因为紧张渗出的涔汗。

    曲昭没有见过那么害羞的男孩,这样弄得她也有点紧张无措了。

    曲昭挠了挠头,心想着他善雕刻所以送她小木俑,那她善打架就给他一个承诺吧!曲昭当即端出平日里在孩子堆里做大姐头的气魄道,“既然误会解开,我也不是记仇之人。以后这条街,我罩你!你不用害羞,不用害怕,有谁欺负你了,就来将军府找我,我给你报仇!”

    曲昭给了宗仁承诺,却并没有什么机会履行承诺,因为宗仁甚少出府,而曲昭朋友又多,很快便把太傅府邸里的男孩忘干净了。

    再遇见宗仁时,是曲昭到了上学的年纪,还在街巷里日日惹是生非,不学无术,曲泰清和沈慧商量后把曲昭送去了弘文馆读书。

    曲昭在弘文馆后山的竹林石路上,救下了被几个纨绔堵在山石边欺负的宗仁。

    曲昭把宗仁救下后,眼珠子一转,寻思着收宗仁做小弟吧,于是,她哄着好看的少年道,“宗仁,以后由我来保护你吧,但是你得叫我姐姐,知道吗?”

    竹林里,宗仁一袭白袍,他眉头略蹙,拂去掉落在肩膀的一片竹叶,试图和曲昭商量,“曲昭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