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船往岸边靠,停在曲昭身侧,俯身递了只手给曲昭,似乎是想要拉她上来。

    “不必,你的手留来写字吧,别弄脏了。”曲昭看着宗仁那副矜贵的模样,自觉往边上游出一步,右手支在舢板上,带着左手攥着的硬物猛地翻上了河船。

    偌大的硬物带着水花嘭地砸在河船上,生生把甲板砸出了一道裂缝,众人立马围聚了上去。

    曲昭一身湿漉,浑身都滴着水,晌午的暖阳落在她的脑袋上,她正眯眼打算把自己晾晒干净,周身忽然就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她的肩上一暖,覆上一件温热的外裳。

    曲昭仰头去瞧,是宗仁,他褪去了红袍,留一层月牙白的中衣,伫立在她身后。

    曲昭指指自己幸苦带上来的大家伙, “你怎么不去看看,姑奶奶好不容易揪起来的,还要我陪你一起去?”

    宗仁抬指拿掉曲昭头顶上挂着的一片水草,专注的看着她,“怕你着凉,姐姐更重要。”

    曲昭一愣,耳后根都红了。

    噗通,噗通。

    曲昭的心在胸腔下狂跳。

    阳澄湖的湖水一点都不冷,相反,她很热。

    第11章 蜡尸03 装可怜给姐姐看。

    索性是湖面吹来一阵凉风,让曲昭浑身打了两个颤栗,她清醒了过来,一个跃起,把身上披着的红袍扔到宗仁身上,从他怀里取回自己的黑剑往背后一背,脚底打了个转,向士官们围聚的方向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从不穿红袍,一点大侠风范都没有。”

    曲昭背对着宗仁,懊恼的搓了两下面庞,这算怎么回事,她告诫自己胸腔下热烈跳动的心脏,你给姑奶奶打住,不要有不许有不准有看上宗仁这种变态的想法!他是你小弟!

    宗仁跟在曲昭身后,固执道,“姐姐,披衣服。”

    曲昭心里烦躁,偏偏宗仁还亦步亦趋的赖着她,跟个小媳妇似的,她冷下脸来凶他,“我需要你教我做事?”

    宗仁霎时嘘了声,他不劝了,沉默的伫在原地。

    曲昭挠了挠头,缎靴一路踩在甲板上,留下一地湿迹,余光里是宗仁渐渐渺小的身影,走到半途,曲昭叹了口气,疾步走回去,一把揪过宗仁手里的衣裳裹在身上,“烦死了!”

    而后,曲昭隔着宗仁月牙白的中衣,拽过宗仁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黑着脸去查看她弄上沙船的大家伙,嘴里还发牢骚道,“你说你一天到晚装可怜给谁看?”

    宗仁垂眸看着曲昭搭在他衣袖上的手,顺着那股抓牢他的力道往前走,小声回了一句,“装可怜给姐姐看呀,不行吗?”

    曲昭:“......”

    曲昭回头一巴掌糊到宗仁脑袋上,“还顶嘴?”

    宗仁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嘴角有笑意,他很乖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绝不顶嘴了。

    士官们见曲昭上前查看,皆是默默地往两边靠,给她让路,眼里难掩出对她镇压宗仁的敬重之情,直到他们看到了跟在曲昭身后的宗仁,和他凉凉的目光,平静的扫过在场士官的眼脸,他们纷纷装模作样的咳嗽起来,眼神游离,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士官们已经清理好原本包裹在曲昭带上河船的硬物外的泥巴沙砾和青苔水草,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那是一辆已经发霉的骡车。

    曲昭摸了摸这辆平平无奇的骡车,上面还捆着一条已经断裂的破烂麻绳,瞧不出用处,麻绳断裂部分的裂口参差不弃,留下几丝细细的线条垂落在她的掌心。

    曲昭倏尔眯眼向河堤岸上瞧去,那里有很多商贩在摆摊,有寻常油布铺成的地摊,有竹篓子里装菜在卖的地摊,其中也有商贩是推着骡车做生意的。而曲昭就是在临岸的湖底发现的这辆几乎沉进泥沙里面的骡车,她蹙眉疑惑道,“会不会是商贩不慎把骡车推进了湖里?”

    宗仁摇了摇头,“你看岸上那么多商贩,能推骡车进城的,只有寥寥无几,此物昂贵,寻常商贩用不起。若是有人不慎推进了阳澄湖里,它是木制车,下沉速度慢,完全可以拉起来,便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他只要报官请士兵协助,士兵也会替他把骡车运上岸。所以这辆骡车,是被人主动遗弃的。”

    宗仁俯身从曲昭掌心里拿起那截断裂的麻绳,借着晌午的光在眼下凝神细看,“这就巧了。骡车上有半截麻绳断掉的痕迹,女尸腹部也留下了麻绳捆绑后的凹痕。”

    士官们一愣,脑门纷纷聚在一起,去瞧那截断裂的麻绳。

    宗仁指腹在裂口处摩挲了几下,“这应该是被鱼虾等活物当成吃食咬断的。”

    而后,宗仁眯眼,不高兴的用手指推开了几个近乎要靠上曲昭的脑袋,才继续推演道,“骡车这样重量的物件,不易沉落湖底,可一旦沉落,就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拖上来,没有人力干扰,它很难再挪动,只会慢慢下陷。相比之下,尸体却轻盈很多,她可以因为水流,离开她一开始落下去的位置。

    尸体在浸泡过后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三五天,会有一个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