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法再见到他。走之前夏油和我开玩笑:“其实我以前一直担心,我身边那些咒灵会不会吓到你。毕竟花井你很怕诅咒。”我忽然想到那个被抛进隧道的噩梦,然而已经回忆不起当初的恐惧感。于是我只是笑着摇头。

    “不过,看到你精神多了,我就放心了。”夏油笑了笑,拿起伞,“你要多保重。”

    “好。”

    望着男生略显疲惫的神色,一瞬间,我曾经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哪怕是自作多情,我总觉得自己或多或少是能理解夏油的,我想和他说一声“不用考虑得太深”,又或者是“尽力就好”,但过去的经验让我谨慎于对他人的生活开口相劝,我最终还是没有说任何话。

    我只是向他挥手,纷繁的、灰色的雨影从我们之间被照亮的地板上不断滑过。“外面好像雨很大,你路上小心。”

    望着男生寂静而严峻的背影,我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飞速成长的五条悟似乎还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夏油杰却仿佛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夏油走后,我翻开日历,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出院的时机。

    咒术师最为忙碌的夏繁期,诅咒横行,人间挤满阴郁的恶意,然而我却在那个夏天终于好转。阳光似乎蒸发走了我身体最后一丝里涨满潮气的怨恨,我又变成了轻飘飘的白纸。起床、做检查、看电视。听着主持人与其他人的谈笑,忽然间我会想,去学一些新的东西似乎也不错。

    到了九月,我终于开始和医生商量出院的事情。

    然后我收到了硝子的电话。你知道吗,她说,夏油杀了人,逃走了。

    我稀里糊涂地挂掉电话,窗外传来一声长长的蝉鸣。

    我在自动贩卖机前遇到了五条悟。

    他没穿校服,套了件薄夹克,手揣在口袋里,远远地从身后叫住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搞得我刚刚还先上去了一趟。”

    “……反正我明天就出院,没人管的。”

    “啊——对哦。恭喜。”男生十分随意地道了句祝贺,走到贩卖机前,“你要买什么?”

    “还没决定。”

    我抬头看他。五条悟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饮料架,墨镜滑到了靠近鼻尖的位置。

    “……你哭了吗?”

    “我才没哭!!”

    哈哈。我笑了,掏出一枚五百日元的硬币,塞进投币口,然后指了指最下面那排按钮:“你猜会掉出来哪个?”

    五条悟愣住,一下扭过头看我——他那副模样真的很可怜。然后男生皱起那张好看的脸,“……我要喝麒麟的奶茶。”“你是小女生吗。”我十分抗拒,“想喝什么自己按,我要按这边的。”

    哐啷、哐啷。我蹲下身,从出口摸出一只冰凉的易拉罐,是我的牛奶咖啡。见男生面色失落,我于是用剩下的硬币请他喝了一瓶奶茶。

    我们没有回病房,而是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东京已经入了秋,天青无云,不远处的树下掉着一两只发白的死蝉。

    “你出院之后还回高专吗?”

    “不回了吧。”我小心翼翼地拉开手中的咖啡罐,“……虽然要做什么我还没想好。”

    “这样。”

    “你见到夏油了吗?”

    “……见到了。”男生眯起眼睛,“那混蛋。下次再让我遇到绝对宰了他。”

    我没有接话。“硝子跟我说,灰原君之前因为任务去世了。”

    “……嗯。”

    “是因为——那件事吗?还是……”我多少能循着回忆想起一些线索。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五条悟猛地咽下一大口饮料,旋紧瓶盖,半晌没开口。过了一会,他忽然又发泄似的狠狠踹了一脚地面。“妈的。”我余光扫过男生捏着塑料瓶的手,苍白的指节泛着红,“……蠢死了。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

    我一时没有接话,片刻后才讷讷地说。

    “……我倒是、好像能明白。”

    “哈?”

    “因为夏油君和我不一样。”我一字一顿地说,“我这种人,就算不做咒术师,到头来也还是会进医院的。……但是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咒术师,肯定会过得很好。”

    “……”

    我不知道五条悟此刻是怎样一种表情,只是沉默着接受了从男生那侧投来的视线。良久,我听到他发出了一丝有些虚张声势的轻哼:“鬼知道。……我完全理解不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

    “夜蛾老师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只能说实话了吧。”我撇了撇嘴,“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回去了。”

    闻言,五条悟扭头看了我一眼,他好像笑了一下:“你倒是精神了不少。”

    “是吗?”

    “是啊。……和你在学校的时候比起来。”

    我看着自己的手。我的指甲已经留得很长,但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