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夫君,你真不是替身 > 分卷阅读28
    母亲正看着他。母亲这话说得倒是很柔和,并不像他早已习惯的冷淡,反而有些从前的味道。

    他那颗惴惴的心便被摆正了些许,甚至……隐隐有了期待,这还是母亲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要单独同他说话。或许这次是母亲的人回来传话,就是她自己想让他回来的意思呢?

    饭后,谢琦跟着母亲一起回了她的东苑。

    甫一进门,便闻到一股牛乳的香气,他还没细看,便见一个矮小的影子噔噔噔跑过来,一下撞进母亲怀里。

    “小祖宗,这么莽撞,撞坏了可不行。”母亲极是温柔的低头看他,又用手托了托他的脸蛋,轻轻拿帕子擦去他嘴边的奶渍。

    屋里的灯光看起来很暖,把母亲面对他时那股冷冰冰的气质都融化了。

    谢琦明明想偏开头去不看,然而他却到底还是睁着眼睛,直直望着母亲抱起谢安,又贴着他的脸小声哄了两句,这才交给一旁的乳母。

    他小时候……也曾被母亲这样温柔对待过吗?

    谢琦不知道。

    但自他记事起,母亲便不会和他有太多亲热的举动,至多也只是在他又拿了第一或者的了祖父奖赏时,才会露出一点笑容。

    “进来吧。”

    母亲回过头来同他说话时,语气又自然而然地淡了下来。

    谢琦微微垂眸,跟着母亲到了屋内。

    然而等两人都坐定,身边婢女上了茶,却是无人开口,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近日……可还好?”谢琦到底是有些陌生干涩地说了第一句。

    然而母亲点头后,低着眼睛捏了捏袖子,像是在踌躇思考,缓了缓终是抬起眼睛看向他:“你也知道,你祖父不喜欢我。”

    只这第一句,谢琦的心便重新坠了下去。

    他觉得脊背有些发僵,脑袋里嗡嗡地响起来,已是大概能猜到母亲找他的意思。

    “你看看……过不久就是你祖父的大寿,你多少为母亲着想一些……和他再提提安儿上学馆的事情,你病后,二夫人那边那个谢应玉抢了我们多少风头,还有……”

    母亲话说到后面,他已经有些听不太清了。

    “你听明白了么?”

    等这声调明显提高,略有些严厉的话出现,他才有些混沌地被扯回注意力。

    母亲正皱眉看着他。

    “我……”他再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许多,“我明白了。”

    他最后还是这么说的。

    恰在此时,谢安又跑了过来,他小脸圆嘟嘟,一双黑亮的葡萄眼睛有些好奇地看他,似乎是看他的椅子有些不懂,膝上还搭着绒毯,便凑近了些,随意拍了怕他的伤腿。

    这份疼痛来的突然,以至于谢琦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母亲却是飞快地把谢安拉回去,又看了看他的神情,像是怕他发脾气,立刻假意训斥谢安:“一天到晚就会到处乱摸!有什么好拍的?”她见谢安手上还拿着半块梅子糕,便示意乳母把剩下的半盘端过来放到桌上,又推至谢琦眼前:“你吃一块,就当安儿给你道歉了。”

    谢琦看着那盘梅子糕,很难说清自己的感受。

    梅子与他的药性相冲,他吃不得的。

    “我没有生气。”他轻声道。

    然而母亲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甚至隐约带了不满:“安儿只是不小心,谢琦,你不要这样同他置气。”

    谢琦沉默半晌,还是拿了半块梅糕放进嘴里。也是这之后,母亲才像是舒了口气。丫鬟送他出门时,她仍是不忘叮嘱:“你祖父的生日宴,记得好好准备些东西,一定要回来。”

    等走到东苑门口,谢琦已经觉得喉咙里涌上火辣辣的刺痛感,但他只是紧紧捏着轮椅把手,强抑了神色,连清秋都没有告诉。

    他想快些回到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房间。

    时间在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里变得格外漫长,直至清秋关了门,他才终于捱不住般趴倒在案上,头埋进臂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痛。

    哪里都在痛,胸口也是。

    确切的说,大概是心凉,哪怕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他却是每次都要重新逼迫自己明白,母亲像是把他划归在外人的范围里。

    甚至连做样子骗过他都懒得。

    谢琦缩在手臂间低垂眉目,微微眨了眨因为冷汗有些朦胧的双目,一时间如此疼痛里感到空置的迷茫。

    如果说他曾经的目标是一直做最好的那一个,好换回父亲母亲的一点点喜爱与关注,而生病后,他一心想着复仇,只希望能早日结果给他下毒之人。

    那他完成了复仇之后的目标,又应该是什么呢?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或许在从前的潜意识里,他默认自己会在报仇后死掉。

    然而钝痛的脑子让他下一步的思考有些迟缓,在这样理智稍稍被耽误的时候,反而心底最诚实的愿望被放大出来。

    他又想到了屠苏苏。

    【若下次再碰到清秋不在身边,你就叫我嘛,大声叫,我肯定就来了!】

    谢琦又眨了眨眼睛,下一刻,轻轻启唇,极是小心低微地唤出了那个名字。

    “苏苏……”

    好像只要叫出这个名字,他就觉得心中发热,眸中生潮,不知怎么涌上一阵古怪的委屈。

    多么容易令人笑话,仿佛他很依赖她。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可以坚定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可以在黑漆漆的地方踽踽独行,好像同她相处这么些时日之后,就像士兵被强卸了盔甲,变成了一个软弱而毫无防备的人,轻易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