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荒庭春草色 > 分卷阅读40
    訾岳庭答:“试了,出不来作品。”

    朋友笑说:“你那是没发力。你要是发力了,我们都没饭吃了。”

    这句话里,半句真,半句假。

    他不是没试过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几天几夜熬作品。可是画出来的东西,很空洞,连他自己都看不上眼,又怎么能说服别人欣赏?

    灵感没了,就是没了。

    策展人这条路,是他最后的妥协。

    这次来北京,除了见朋友,作为独立策展人,訾岳庭还接受了某艺刊公众号的专访。用圈内的话来说,就是坐下唠两节火车皮的艺术。

    艺术行业,名气当然很重要,自我经营和包装是必不可少的。

    訾岳庭和笔者约好了一家咖啡厅,面对面坐下来交流。

    谈话的内容主要集中在现代与当代,他专攻的领域。

    “先锋派艺术家,身上都有那么一点悲剧色彩。现代艺术和政治、社会是不可分割的关系,施维特斯就是一个代表人物。Merzbau无疑是现代艺术的一场革命,但却无法豁免他流亡和拘禁的命运,无论生时还是死后,他都没能得到应有的重视。前段时间我看到新闻,最后一座梅兹屋即将被卖到自由市场,太悲凉了……像施维特斯一样,被时代埋没的艺术家数不胜数。”

    笔者提问:“您刚才谈到了现代艺术和时代背景、政治、社会之间的关系。我听说您是汶川地震的亲历者,那次地震对您后来的创作有什么影响,或是启示吗?”

    这个问题并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訾岳庭陷入沉思。

    笔者从他的表情上意识到问题敏感,于是转变口风,“或者……您能说一说当时的情形吗?当然这部分是题外话,我们后续编排内容的时候,会有选择性地决定是否放进正文中,完全取决于您个人的意愿。”

    訾岳庭拿起咖啡杯,想到了什么,又放下,停顿数秒后,再度拿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到重复了这个动作几次。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还是聊艺术吧。”

    訾岳庭选择只字不言,只因不想看到人们脸上露出那种不痛不痒的神情。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一昧要求共情,是强人所难。

    他身边,能和他一样对那场灾难产生共情的人,大概只有林悠。

    所以,他能够理解她的一些在旁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举动。

    劫后余生,从那座山里走出来的人,很清楚“活在当下”这四个字的意义。

    有些事情,如果当下不去做,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明天。

    完成专访,訾岳庭离开咖啡馆。

    傍晚六点,一天刚好还剩下三分之一。明日就要回锦城,訾岳庭选择在附近的艺术街区逛一逛,消磨掉剩余的时间。

    逛到一家装修十分有味道的旧书局,訾岳庭进去转了转。厚重积尘的二手书籍堆里,他无意中发现了一本Francesco Guardi的画集,内页印刷让他很是惊喜。无论是色彩饱和度还是稀有度都非常接近原画,居然还是上个世纪的出版物。

    想起林悠对风景画流露出的喜爱,訾岳庭于是将它买了下来。

    晚上回到酒店,收拾东西时,訾岳庭盯着放在行李箱面上的画册在想:送了画,送画集,再这么下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送她什么了。

    18.私心谁折磨谁还不一定。

    林悠请了半天假,回家换衣服,快中午才到单位。

    办公室里,沈一安对着老戴一通数落,“你们就是不会水,也不能让她下水啊?”

    老戴冤死了,“你以为我没拦,就站岸边干看着?你也不想想,她是能劝得住的人么……”

    正这时林悠进来了,沈一安立马上前嘘寒问暖,“没事吧,没感冒吧?”

    “没事。”

    林悠的脸色其实还不错。她坐到位置上,放下包,第一件事便问:“书包检查过了吗?”

    老戴说:“书都泡烂了,没什么发现。她家人今天从外地赶回来了,人都在殡仪馆那边的。”

    “不尸检?”

    老戴摇头,“女孩儿,怎么可能呢。现在网上舆论在发酵,网友通过她生前的社交网络内容,猜测她可能受到了校园欺凌。”

    早上老戴一行人去死者的学校问访过了。老师说她文静,不爱说话,成绩在中游,在班级里的存在感不是很强,失踪前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她家里人现在也没表态。要不要根据网友提供的线索查下去,还有待商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