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什么,点到了手机桌面。

    桌面日期显示的时间是她坠海的日期,时间点是早上七点。

    她出去买菜的时间点。

    把手机还给少年,她大步流星地离开。

    “喂,你别走啊!”

    少年又追上来,“你还没说你在哪儿上学呢。”

    唯恐他纠缠到底不罢休,许盈扔下一个“清河中学”的名字,快速消失。

    清河中学?少年双目明亮。他也在清河中学。

    只是为什么从未见过她?

    他薅了一把头发。

    许盈走了一段路,身后又传来少年的呼唤,“等等!等等!”

    她有点不耐,才回过身,手里就多了一把伞。

    “伞你拿去。”他气喘吁吁。

    还得还给他。她嫌麻烦,“谢谢,不用了。”

    像是提前猜到她会拒绝,少年一溜烟儿跑远了。

    “我把伞放这里了。”她高声喊道。

    将伞放到地上,随即继续在雨幕里穿行。

    十七八岁的年轻身体,没有经过车祸重挫的身体,一场雨伤不了她。

    雨水淋过她的皮肤,她在清凉的潮意里愈发兴奋,每一条神经都在雀跃。

    沙滩上留下长串脚印,不一会儿便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

    许母打开门,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猛然扑到怀里,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呜咽,“妈!”

    “你出去的时候不是带了伞吗?怎么淋成这个样子!”许母把怀里的人拉进屋子里。

    目光对上许盈的面孔时,许母目瞪口呆,“你……这……”

    许母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似乎看到十多年前少女时期的女儿。狠狠地擦擦眼角,她确定自己没没眼花。

    “盈盈?你这是怎么回事?”许母颤声道。

    许盈紧紧地拽着许母的衣服,“我不知道,我去买菜,摔了一跤就变成这样了。”

    许母呆立着,“摔了一跤就变年轻了?脸也变回去了?”

    “对。”

    用了好半天许母才消化完这件离奇荒诞的事情,她摸着许盈的脸,喜极而泣,“好,好,变年轻了,脸也变回去了。”

    劫后余生的许盈抱紧她。

    许母哭了片刻,忙说:“快去把衣服换了,你这身体可淋不得雨!”

    用拇指擦掉许母颊边的泪,许盈说:“妈,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也变年轻了。”

    “什么?”

    “我的身体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很健康,体质很好。”

    “你说真的?”

    “真的。”

    许母又不禁垂泪,“太好了,太好了。”

    入夜,许盈梦见自己全身被绳索捆绑着,无法在海水里挣扎,只能任由辛辣的水抢进口鼻,只能任由自己沉入海底。

    她在窒息的灼痛中梦醒。

    抓着床单,她剧烈喘气,额间汗珠直淌。

    室内一片黑暗,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一点一点将她的血肉吞噬。

    尖牙利齿将她撕咬得四分五裂,咀嚼得支离破碎。

    许盈抱住身体,忽而抬首,神情在黑暗的室内幽深不辨。

    次日雨还在下,许母带着许盈去山上的寺庙烧香。

    香炉里的妙香升着袅袅白烟,如云雾般在佛像前漂浮。

    佛像下面,许母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

    女儿突然变年轻了十多岁,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实在是太荒诞离奇。许母内心惶恐不安,特地来上香,惟愿佛祖保佑女儿此后平安顺遂。

    她双手合十,虔诚祈愿。

    许母旁侧,许盈跪坐着,神色淡淡,像无涟漪的湖面。

    她不信佛,是许母硬拉她来的。

    许母说,她遇到这样离奇的事,大概是佛祖开眼,因她太苦,所以施予怜悯。

    她死而复生是佛祖的怜悯?

    是吗?

    她仰视佛像,忽然心口钝痛。她捂住心口,感受到急速跳动的心脏似乎在激烈地反抗着什么。

    她凝了下眉,看了看佛像,又看了看自己的心口。

    她重新望向佛像。

    佛说人应一心向善,不可行恶。

    她大概不能一心向善了。

    惟愿她的恶行全部报应在自己身上,不牵连父母。

    她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磕完头,她直起上半身,发红的额间像染了血,像浴血重生的红莲。

    “你磕头磕这么重干什么?”许母蹙眉。

    许盈眉目像晕了日光,“虔诚一些。”

    许母看着她发光的眉眼,似乎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却又抓不住丁点苗头,她收起思绪,说:“那也不能把脑袋都给磕伤了。”

    许盈淡淡摇头。

    从寺庙回到家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