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越活越回去了,说的都是甚么浑话!越发无法无天了!”

    云城浑身一颤,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瞪大眼睛道:“滋味甚好,我最爱吃素!”说着看向皇后呵呵笑着道:“母后做的菜连宫里的御膳房都自愧不如,我真是太不知足了,竟还挑三拣四……”

    眼看着她马屁拍得又没了边,皇帝叹了一口气,“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云城两腮鼓鼓地嚼着菜,闻言,抬眸眼巴巴地瞧了一眼皇帝,眸中满是委屈。

    皇帝瞧她这样,更是头大。

    云川在一旁呵呵笑着瞧热闹,被云城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川儿,你最近在宫里过得挺滋润啊,这么些时日都没想着来看看皇姐?”她挑眉问道。

    云川心虚低头,“同往常一样罢了,只是怕打扰了皇姐,所以不敢擅自来叨扰。”

    云城本漾着笑意的脸色渐沉。

    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听,文邹邹的,半点不像该从云川口中说出的话。

    这是又干甚么亏心事了?

    云城看着她,兀自想着。

    “朕听说容相搬到你隔壁了?你们这是又闹得哪一出?”皇帝忽地皱眉问道。

    云城不甚在意地道:“父皇,这事你该去问容相,他自个儿搬来的,又不是我将他捆来的。”

    “他自搬来的?”皇帝神情愕然,同皇后对视一眼。

    难不成,流传在大臣们中的谣言所言非虚,这容清果真是对城儿有意?

    一时间,皇帝竟不知该高兴还是忧虑了。

    略坐了一阵,皇帝与皇后便要回宫去了,云城起身去送。

    “你歇着吧,瞧着脸色不是很好。”皇后止住了她,“莫要忧心思虑过甚,想要些什么,同母后说便是。”

    云城笑了笑。

    皇后行至门口却又想起些什么,回转过身来,眼眸温软,“若是呆着闷了,便着人去寻你五皇叔来坐一坐,你父皇下了旨,命他镇守京畿,就不回蜀地了。”

    “什么?”本是漫不经心斜倚在门框上的云城站直了身子,神色肃穆了起来,“为何忽然下这样的旨意?”

    皇后轻笑一声,“你这孩子,怎的这样问?平日里不是总央你父皇将你皇叔留在京都么?”

    皇帝早已出府坐在了撵轿之中,皇后便不再多说,出府上了马车。

    直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远,云城方缓过神来。

    指尖微微用力,陷进木制的门框中。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本是澄澈空明无一物的碧空,云城却觉出风雨欲来,黑云压境之势,沉闷压抑得叫她喘不过气。

    父皇留五皇叔在京,便是起了退位让贤的念头。

    本该在五年后发生的事,为何会无故提前了这许久,那她该当如何?

    云城低垂了眸,心中难以抑制的一丝慌乱疯了一般地冒头而出,勾勾缠缠地将她的心困于方寸之地,她瞧着日光倾洒而下,默然无语,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

    车轱辘滚在地面上,间或碰到一块小石子,发出“咯吱”一声难耐的声响,上下颠簸晃荡着。

    晋宁手中端着个铜盆,茫然无措地问道:“公主,您为何要奴婢拿这铜盆?是戚公子给您的吗?”

    云川神色有些怔忪,她垂眸看了一眼那盆,轻应了一声。

    这是离开琉璃阁时戚殷托她带出之物,并嘱咐万不可给人瞧见,尤其是皇姐。

    云川不太明白,但还是依言做了。

    “将这收好了,回宫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莫要叫人瞧了去。”她吩咐道。

    ——

    “殿下,容相来了。”小德子的一声通传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云城轻叹了一声,眉心微蹙,“让他进来。”

    容清进到里屋时,云城正靠在桌旁发呆,神色空茫,眸中似有纠结之意。

    他脚步微顿,心中了然。

    “殿下在想些什么?”容清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炖盅置于桌上。

    云城心中有牵挂之事,并未像往常一般同他拌嘴,回过神淡声道:“没什么。”言必,她眸光落于炖盅之上,自去掀开盖,“今日又是什么?”

    一缕幽香飘散而出,以山药、雪梨、莲子、竹笋削小粒文火熬制一夜,直至汤色呈乳白清透之色,放以生蜜,莲子炖煮三个时辰,芳香四溢,是为玉带汤。

    清热降火,滋阴润肺,最宜夏日饮用。

    云城微微一顿。

    刚揭开来的汤盅仍旧幽幽地冒着热气,容清坐在她身旁,执起汤勺轻轻搅动着,满屋芳香。

    待温度降下,容清这才盛了一碗,置于她面前,嘴角含笑,“这几日的汤确实苦了些,今日微臣熬这玉带汤给殿下赔罪了。”

    “微臣记得,殿下最是喜爱这汤……”

    这话刚出口,容清却猛地怔住,闭口不再言语,脸上些许懊恼之色。

    屋中一时静默下来。

    半晌,云城低低笑起来,她轻靠在椅背上,意态闲散地道:“本宫自小喜食肉食,何时喜欢这汤了?”

    “许是微臣记岔了。”容清顿了一下,“殿下恕罪。”

    云城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盯着容清,“本宫不喜素这事满朝文武皆知,怎的容相你就记不得了呢?”

    “不是不记得,怕是记得太清楚了些吧!”云城的声音蓦地拔高,她唇角泛上一丝冷笑。

    “阳朔五十八年,父皇母后仙去,本宫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