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立着许多人影,或站或坐,黑漆漆的,瞧不真切。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造访?
她心中一疑,不禁加快了步伐。
忽然,那蹲坐于门前的人,扭头一望,似是看见了她,顿时连哭带喊地扑了上前,抽泣道:
“唐姐姐!”
唐婧被这猝不及防的哭喊吓得微微一愣,可借着微光,她也终于瞧清了这不速之客的模样。
柳若楠嚎啕大哭,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唐婧抬头扫了一眼立于门边的蕊香,小丫头神色为难地向她摇了摇头。
她大概也意识到了是个什么情况,便抚着柳若楠起伏的脊背,蹙眉问道:
“怎么了,什么事竟让你哭成这样?”
“姐姐,我、我……”柳若楠哭得一抽一抽的,语无伦次,“我爹他……我娘……然后我小弟……”
这话说得缺胳膊少腿,唐婧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不禁顺了顺她的脊背,耐心问道:
“你缓一缓,想好了再说。先发生了什么,后发生了什么?”
柳若楠哭得一阵一阵,才缓过些来正待说什么,可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伤心事,立即又拭着眼泪,哭得泣不成声了。
唐婧心中怜惜,不知她遭逢了什么天大的变故,只得抱着安慰她,盼望她能冷静一些。
“姐姐,”她抽泣了两声,似是缓过来了,“昨日花宴归家,朝露就畏罪自尽了!”
“什么?”唐婧柳眉微蹙,一脸惊诧。
她虽猜测朝露供出了柳轻云,日子定不会好过。可直接就丧了性命,还是教她感受到了柳轻云手段的阴毒。
“朝露揽了罪责,死无对证,我爹就信了那母女俩的鬼话,说我们恶毒善妒!”
柳若楠吸了吸鼻子,不服气地哭道,“他居然还说我们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定人罪!你说,他是不是我亲爹啊……”
她哭得愈发凶狠了,唐愤懑于心,不敢置信道:“竟有这等事?”
可稍一思索,她却也觉得不甚意外。
这柳大将军宠妾灭妻一事,早已是洛阳城中人尽皆知的笑话。只因那王氏的性子泼辣,不如娇媚的小李氏更会邀宠。
她虽素来对那母女二人深为不齿,可毕竟是她亡母亲自做的媒,她亦不好当众拂了逝者的颜面。
“你知道么,他还……”柳若楠伏在她的肩上,哭得撕心裂肺,语句破碎,“他还……”
唐婧察觉她有些不对劲,连忙松开手,焦急道:“他还怎么了?”
柳若楠只是喘着哭,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肿得核桃一般大,不一会儿便悲恸欲绝地,昏倒在了她的怀中。
“柳妹妹!”
茫茫夜色下,唐婧感到手中一沉,心也重重一沉。
**
王氏因泼辣善妒,被柳将军休妻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她那百无一用的草包儿子,还羞愤得连夜出走,失踪近两日,逼得长姐不得不满城张贴告示呢。
人们茶余饭后,皆津津谈论着这一荒唐趣闻。
有不少好事者,还凑到王氏母女暂居的客栈去看笑话,只不过,皆被一位戴着帷帽的红衣姑娘给轰出来了。
众人谈罢笑罢,又心满意足地继续忙起了自己的活计,仿若无事发生一样。
天光正好,鸟语蝉鸣,万木葱茏。
萧乾志得意满地策马奔来,见王府大门,仍是一如既往地紧闭着,他一甩缰绳,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守门的,还是他昨日见到的那名小厮。
“怎么,你家小姐又出去了?本王的话你没带到?”
“哎呦,二殿下您恕罪!”小厮似是早有所料,连忙跑上前,无奈地跺脚喊冤,“嗐,这不是柳家出了那档子事,请我家小姐去料理嘛!”
“那王夫人卧病,都求到王府门口了,小姐若是不去,岂不有损老王爷的脸面?”
“我家小姐还说了,她也是千般万般,想和殿下策马同游去的,可这不是不巧了嘛!”
小厮拊掌顿足,一副懊丧至极的模样。
萧乾见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面色顿时气得青紫一片。
“好,好得很!”
这个唐婧,倒是当真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两次屈尊,亲自登门,就换来了这等冷遇,传出去,岂不要满京的人笑掉大牙?
萧乾愈想愈恼怒,干脆咬紧了牙,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马鞭挥扬,受了迁怒的马儿吃痛疾驰,直往柳府的大门奔去。
**
烈日之下,大街上人影稀疏,一道哨声凌空划过,顿时打破了午后的这份宁静。
柳府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纱裙的黄衣女子,手提食盒,头戴帷帽,四顾了一番,确认没有闲人后,这才一瘸一拐地,小心走向了不远处的酒楼。
她步履匆忙,神色得意,满心皆是不可言说的喜悦。
甫一推开二楼隔间的雕花大门,便与坐在桌前,喝茶解闷的萧乾恰好对视了一眼。
她揭开帷帽,眉目含情地对萧乾行了个礼:“二殿下金安。”
萧乾本有一肚子火要发,可见到柳轻云这副千娇百媚的模样,那暴脾气还未宣之于口,便已先消去了大半。
柳轻云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殷勤地将食盒中的瓜果摆了半桌。
萧乾见她这副弱柳扶风的楚楚之态,心中倒不免生出了几丝怜惜来。
她那日在园中跪了一天,想必腿伤还未好得全吧?
柳轻云挑了一颗葡萄,正欲献宝,瞥见萧乾面色阴郁,倒不禁微蹙眉头,试探着问道: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