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上的泪珠。

    温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落泪。

    不过这破烂身体闹出的破烂问题她也习惯了,反正肯定是什么症什么病的,她很想让那个在她脑海里说话的声音一口气把她的所有症状全说明白,可是那个声音似乎是触发式的,只有问题出现才会开启。

    所以她现在哭了是因为……

    ——橙子过敏。

    好棒棒,温心累地想,她专门为了避开过敏没有买可乐雪碧这些她爱喝的饮料,而是硬着头皮买了她不爱喝的鲜榨橙汁,没想到她对橙子过敏。

    这破身体到底对什么东西过敏你能给我列一份清单吗温蒂!

    预料之中的没得到任何回应。

    泪水还在朝外涌,眼睛依然针刺了一般痛,温眨着眼睛想要缓解一下,然而这个动作却让泪水越淌越多。

    戴安娜只感觉自己越是擦拭,温就哭得越是厉害,亚马逊的女战士难得地感到了无计可施,她只好捧起温的脸,令那双红红的大眼睛和自己对视。

    “怎么了,嗯?”她温柔而又威严地询问道,“为什么要哭?”

    温被这个腔调惊到了:这个漂亮大姐姐好有气势!

    她不为什么哭啊,她只是过敏症导致的刺激性流泪而已,她还知道如果放着这种刺激性不管,明天早上起床,她就会得到满身红彤彤的荨麻疹……

    可是大姐姐的手还稳稳当当地扶着温的脸,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没有犹豫,没有退缩,只是坚定地凝视着她,执着地等待着回答。

    温只好说:“我没哭。”

    大姐姐皱起眉,更强硬地将温的脸颊往上拖了拖。

    “说实话。”她平静又镇定地说,“为什么哭?”

    被这样命令着,被要求说出本来就不存在的实话,让她感到一阵被胁迫的厌倦和不满,可与此同时,大姐姐的气息又是如此甜美和温暖,让她回忆起过去被少女的体香和娇嗔包围时全然忘我的快乐。

    果然,相比起男人坚硬的身体和有力的手臂,相比起小妹妹们羞红的面孔和仰慕的眼神,还是这样成熟可口的大姐姐,这样近在咫尺的红润嘴唇,更让她呼吸急促,心潮澎……

    啊啊啊啊啊!

    闭嘴!别说了!

    够了!妈的你够了!温蒂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还有意识!

    你把话讲清楚!这奇怪的心理活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过去的生活到底有多丰富!你看上去才十几岁!

    ——我十八了。

    那也、那……那就算十八岁,你、你也还是个孩子啊!

    那道声音藏在温的意识深处不肯出来,而温独自面对戴安娜的注视,感到心里很慌。

    “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家人。”她在危急时刻想也不想地开始撒谎,“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正常的家庭生活,我、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寄宿制的学校,除了节假日都不能回家……”

    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太有意思了,她从来不记得她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但这具身体似乎有着一种奇特的本能,这具身体会说谎,而且说得很逼真,因为所有的谎言都充满了细节。

    细节太多了,温感到自己既是述说者,又是聆听者,她从她听到的谎言中领会这些感情,又将这些感情填充到谎言中。

    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戴安娜,在一个虚假的故事中体会到虚假的悲伤。

    但这种悲伤很浅,而且很假,所以就像看电影一样,还蛮爽的。

    “学校里的训练很辛苦。不过我做得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我,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的家境,还是因为我的长相?我知道我的……父亲,给学校捐了很大一笔钱,而且每年都有新的捐款……”

    一种虚假的空虚感从故事中诞生了。

    紧随而来的,是因为缺乏父亲的关爱而诞生的不安全感。

    “这样,在他不接我回家的时候,老师们也会很乐意留下来照顾我一个人。”

    温已经进入了状态。

    她主动抬起头寻找戴安娜的双眼,她的眉梢微微弯起,眼角因为还在流泪,变得湿润且潮红。

    而她用这样的眼神仰视戴安娜,干净的面庞上流露出的那种忧郁的神色,成熟到近乎妩媚,又妩媚到几近引诱了。

    戴安娜慢慢地说:“哦?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

    温也在心中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温蒂!照顾是什么意思!你给我醒过来你回答我!天呐你当时才多大那是违法的!

    ——就只是普、通、的、照、顾。

    ——我更喜欢同年龄段的女孩儿,比我稍微大一点或者小一点也可以。老师不在考虑范围内。

    温松了口气。

    她说:“就是普通的照顾啦。”

    这句话是她自己说的,她的意识在此刻占据了主导。

    但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