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贴合极简这一形容——而路易十四那位太阳王的名字本就代表着尊贵和不可一世。
“您希望这次的时装发布会彻底颠覆以往的风格?”
她没头脑地问道。
商徽不置可否。
觉予半天在办公室看着已经被推翻的策划书只想到要把发布会会场装饰成凡尔赛宫辉煌富丽的镜厅走廊。
太阳王的名字早已陨落,建筑倒还自始至终美轮美奂,这几乎是场矛盾的结合。
又感叹了会儿路易十四之后衰败的波旁王朝,太阳坠入深渊再未升起。抬起头时忽然迎上一束乱糟糟的玫瑰。
商徽唯独在这种小事儿上没有天赋,无论打理什么都和自己的头发一样任性。觉予不想去笑这丛颜色黯淡枯败的花。
真正接过时她才发觉这束玫瑰上分明还带着生机勃勃的汁水,瓣叶饱满,根本不是什么枯萎到极致的模样,香气浓郁到算得上嚣张侵略。
她十分不解。
商先生弯下身摸了摸她泛红的耳垂。
“这束玫瑰的名字就叫路易十四,宫小姐难道不知道吗?”
觉予没去管人是从哪儿订来一束本来就极难栽培在冬天更甚的路易十四玫瑰的,坦白地讲她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副荼蘼模样的花,不得不说视线在之前都被收敛得狭窄。
她选择丢弃之前要把发布会会场装饰为凡尔赛宫的想法,心想这花只适合开在破败到杂草丛生荆棘缠绕的教堂。就在蒙上轻纱的耶稣与圣母像之下,在光辉难掩时代湮灭的落幕之后。
他要路易十四,那就定为路易十四,王朝的更迭与衰败就是权威的倾覆。
觉予看了一眼还在不住飘白的落地窗之外,设想这场雪还要下到何时。
她先软着语气向为自己提供了灵感的商先生道谢,再慢悠悠转圜话题。
“先生也觉得这束花适合冬天?”
她家的商先生低着眼帘揉她耳廓,指尖的温度恰当又舒适,比室内的暖风还要令人愉悦。
“不,适不适合冬天并不重要。”
觉予歪过头去顺承他的动作。
“那在您看来什么才重要?”
她话音刚落就认为自己又掉进了陷阱,商徽嘴边的笑意摆明了他就是想让她问这个问题。
“啊。”
他在故作苦恼。
“重要的是什么呢?”
他改去碾磨那朵宝石雕刻的耳坠。
“重要的当然是这束花的花语,我美丽的小姐。”
觉予听人慢慢讲述完这束花之后所谓的爱情故事。他们可都不是拘泥于传说或幻想的人,现实而直接才是真正的标准,这种故事也就只能当个闲谈。
她错开话题,乖巧地勾着对方领带打得规整的温莎结。
“怎么不送我戒指了?”
金发的男人只是笑,低下头去向她讨一个吻。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该尽早答应我的求婚。”
0004 “或许您想要做点别的什么吗?”
(正叙)
这只是场流于形式的酒宴,惯常衣鬓交错灯影闪烁,从一人周边脱身能带上几种不同的香水味。
觉予没能顺利用红酒或是香槟冲散肩颈上的海地香根草气息,吊顶水晶灯已经晃得她有点没法顺利聚焦视线,她只好从侍者的托盘里拎出杯气味清淡的果汁,但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抬眼瞥见刚刚才在名利场上谈好生意的合作伙伴——的儿子。
这是今晚第几单了?估计明天光要签约都能签得她手软。
饶是酒量如她,也经不住人一杯杯往下灌。
觉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劝诫自己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这样轻易飞掉。于是向来人又摆出点漂亮笑意,歪着头去别蓬松的鬓发,展露出整个明艳侧脸和耳廓。
除去真正在酒桌上谈生意,愿意来这儿的就只是些爱玩的贵公子,不过刚成年,年纪轻轻就快要从家族那里继承公司,一个比一个好应付还出手阔绰,签单子签得比谁都爽快。跟这种人打交道唯一的缺点就是聊多了容易把自己也给赔进去,她再饥渴也不至于跑去跟人一夜情。
觉予言笑晏晏,主动上前挽上人手臂,这才能侧过腰避开对方要亲昵贴上来的手掌。
正欲开口客套几句却忽然怔住,只能再眨着眼睛装出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反正人也愿意看。
唔,叫什么来着?
实在想不起这一整晚那些倏忽而过的名字,模模糊糊记起个姓氏,就软着嗓子叫人“顾少爷”。
西装的羊毛精纺衣料在手腕上蹭啊蹭,即使揉出些许褶皱也会肉眼可见地消褪。再往下触到人冰冷的腕表,明明还没怎么接触到皮肤,被叫成顾少爷的人就兴致勃勃过来挑她下颔了。她这次没能闪开,仰着头削尖的一张小脸在人纤细手指间磨腻,身边皆是些高脚杯相互碰撞的叮咛声响。
美人就是美人,染着满身酒气和香水味也是美人,眼神失焦到只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