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贝拉来说,家的味道就是阁楼里散发出的那股子腐朽的药香。

    一个周身脏污的池子,她在里面呆了整整十年。

    翻倒巷的婆子说,她是恶灵转世。布莱克的姓镇不住她,她会成为家族里最后一个死亡的人。为了破除这种诅咒,从她六岁开始,母亲就让她每个周五泡在装满牛尾草的浴缸里,说是可以震慑她体内的邪宗。

    泡一次就是整整一天,当时贝拉还没有浴缸高,每次进去都要搬来一个凳子。白天到黑夜,从来没有人来过。开始的时候,贝拉也会委屈得落泪,后来她明白了一个其他小孩难以理解的真理,父母和子女之间,本该如此。

    父亲讨厌母亲,所以贝拉从小就会看人脸色。珊妮姨妈说父亲本来爱上了一个麻瓜女孩,但爷爷死活不同意。他就只好自暴自弃地娶了母亲,母亲是小门小户的纯血统家族出身,所以一直很期待布莱克族人的认可。

    多么令人作呕的因果。

    后来爷爷要求父亲一家搬回老房子住。老房子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纯血巫师来拜访。那里面也有各种各样的仆人。照顾贝拉的是一个老太太,她表面上笑起来很慈祥,背地里却总是克扣贝拉的零用钱和饭菜。贝拉有一次忍无可忍,抄起禁咒打了那个老太太。可那个老太太却反咬一口,说贝拉是恶灵离体,无法控制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天,无论贝拉怎么解释,母亲都不相信自己。最后她已经不再想争辩,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句,“信她还是信我?”

    不想相信你的,不管你说什么也不会听。想相信你的,无论何时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贝拉就是从那时候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屑于解释的清高性格也就这么被迫养成。

    父亲在公司总是很忙,大多数时间只有母亲在家。母亲为了跟家里的其他人表明与贝拉这个灾星划清界限,总是给所有小辈买礼物,却独独没有贝拉的份。就在分礼物的那天,贝拉看见了一个长得像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别人管她叫玛蒂达。

    当时,玛蒂达灰色的眼睛冷漠地观察着她,她说,“你太难了。”

    贝拉最讨厌别人地怜悯,一个魔咒就打了过去,可才半空中就被爷爷截住。那个苍老的布莱克老家主难得动了怒,“老大,回你的家里去。”

    他是指阁楼上有药浴的那个家,贝拉都知道。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用那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就像她突然发狂了,然后从头顶长出了匈牙利树峰的角。

    “爷爷,别生气。”那个叫玛蒂达的忽然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贝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女孩熟练地坐在老爷子膝下,用了很多讨人欢心的假话,最后终于把她从爷爷手底下保了下来。

    可我想离开。

    贝拉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这样说的资格。

    后来的几天,玛蒂达几乎每天都会去贝拉的房间找贝拉玩耍。

    直到有一天,爷爷邀请了好几个纯血家族的人来举办宴会。

    玛蒂达忙着去大厅里招待来客,贝拉则选择去厨房里和家养小精灵一起端菜。她只是有些恐惧和人打交道,宁愿选择与灵智未开的低等生物相处。

    没成想,格林格拉斯家的二少爷却总是喜欢来厨房添乱。他先是偷吃一口烤肉,然后又摘下一颗葡萄。

    他说,“贝拉,你为什么不去上面,很好玩的。”

    突然,厨房的门被撞开,贝拉被惊得手一抖,刚拌的沙拉一下子全洒在了格林格拉斯二少爷的礼服上。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格林格拉斯夫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她的大儿子。

    “哟,弟弟,你这一身,”格林格拉斯家的大少爷上上下下打量了弟弟西装上的奶油,“刚才不会是布莱克在勾引你吧?制服?润滑剂?角色扮演?”

    “不是的妈妈,”二少爷一下子涨红了脸,“这只是个误会。”

    格林格拉斯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贝拉一眼。

    大少爷却立马接过了话头,“弟弟,你可别被她骗了,早听说布莱克家大夫人是个贱娘们,女承母业名不虚传哪?”

    二少爷不再说话,贝拉一直低着头。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似乎所有小朋友都知道了,贝拉的母亲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女孩开始变得越来越孤僻,每天不是练习黑魔法,就是一个人站在荒芜的田埂上。

    直到有一天,贝拉在稻田里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她每天都会偷偷跑出去给那个男人疗伤,满心欢喜地找到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方寸之地。后来男人渐渐醒过来,开始和她聊天。男人的见识很广,贝拉似乎真的一天天开心了起来。后来,男人对贝拉说,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你同意脱下衣服,和我躺在一起。

    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尽管只有九岁,贝拉也有了模模糊糊的性别观念。可是失去朋友实在是太可怕了,贝拉怕。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