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过来,弟弟是指嫁妆的事。
其实,她上辈子之所以不强硬,皆是为了弟弟着想。毕竟,她出阁后,弟弟还是要留在沈家的。可原来人心并非都是肉长的,有些人没有心。
沈姝宁揉了揉沈定发心,十岁的少年郎,个头都快赶上她了:“定儿,姐姐要离开一阵子,姐姐将蝉衣留给你,日后若有什么事,就让蝉衣去找姐姐。你要记住,家中谁也别信,但是蝉衣可以信得过。”
少年蹙眉,他素来话少,言简意赅,傲气的不行:“姐姐为何不逃?逃去冀州,去找赵哥哥。”
沈姝宁又是一愣,原来弟弟什么都知道。
只可惜,冀州赵胤也救不了她。
即便她不替嫁,或是嫁给别人,陆盛景也终有一日会找到她。
“不逃了,定儿在哪里,姐姐就在哪里。”这辈子,沈姝宁不仅要自己好好活着,也要照拂弟弟。
沈定撇过脸,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红,低低吐了两个字:“矫情。”
少年似乎有太多话要说,沈姝宁离开之前,他道:“罢了,大不了日后你归家,我养你。”
反正,陆世子这个姐夫,他是不认的。短命鬼,配不上他姐姐。
沈姝宁一笑而过。
陆盛景以后会放过她么?
她不知道。
还是先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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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一方面畏于替嫁的事情暴露,另一方面担心沈姝宁当真会查账,在冲喜的前一日,拆东墙补西墙,总算是将原配夫人的嫁妆归还给了沈姝宁。
当天晚上,柳氏就因为心窝子疼,而卧榻不起了。
沈姝宁出阁这一日,沈家格外冷清,她被塞入花轿,直接抬去了康王府。
嫁衣是临时从成衣铺子里购置的,她抱着自己准备好的宝瓶,头上插着从母亲嫁妆里挑选出来的凤钗。
这就算是出嫁了。
沈姝宁并不想伤春悲秋,她要嫁的人是大周下一任帝王。
将来,她和弟弟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可就指望这桩婚事了。
康王府今日高朋满座、宾客盈门,与沈家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大红绡金的盖头遮住了沈姝宁的视线,她将唯一信得过的蝉衣留给了弟弟,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搀扶着她迈入喜堂的,是康王府的婆子。
“吉时已到,新娘子快些拜堂吧。”礼官的嗓音响起。
这时,沈姝宁对面传来几声“咯咯咯”,喧闹中,有人笑道:“世子爷还在昏迷,少夫人只能与大公鸡拜堂了。”
隔着大红盖头,沈姝宁表情一怔,一丝落寞浮上心头,但她很快就宽慰自己,大公鸡又何妨,这只大公鸡代表着未来的帝王。
且让他人去笑话,她想要的是这辈子寿终正寝,不要死于非命。
大婚是否体面奢华,并不重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就在沈姝宁缓缓俯身对拜之时,那只大公鸡不知是怎的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即便被绑着,也突然扑腾了起来。
大公鸡高高跳起,连带着沈姝宁头上的绡金盖头也掀了下来。
大红盖头缓缓飘起,随后又缓缓落地,如彩霞纷飞。
人声喧哗的喜堂顿时出现了一刻诡异的安静。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新娘子清媚白嫩嫩的脸上。仿佛那一抹颜色吸空了所有喧闹燥气,明明只是稍作打扮,却透着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神韵。
这一刻,如同春暖花开,牡丹争艳。而身着嫁衣的美人,就宛若驾临人间的仙子,随即就要难觅仙踪,人间留不住她。
美人朝霞映月的面庞,带着些许震惊,在场诸人,无一不被她的清媚容光所摄,恨不能再多看几眼。
男宾们方才还在暗中同情陆世子不良于行,命不久矣。此刻却是艳羡、嫉妒,多种情绪纷杂。
而更多的,则是对鲜花多舛命运的惋惜与怜悯。
此等姝色,却嫁给了陆世子冲喜。
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