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提起了这茬,道:“方丈,怎还不见玄明大师出来?”

    方丈眼中的笑意略收,面露为难之色,道:“师兄近日闭关,始终不曾出过房门。老衲实在没有办法。”

    曹公公面露不愉,还未开口,萧宛音先放下了碗,横眉竖目道:“又不出来?!”

    方丈合掌欠身,歉然道:“老衲实在没有办法……”

    那一身深色的袈裟穿在他微胖的身躯上,随着他这谦恭中带着惶恐的态度,变得一点庄严感都没有了。

    太子萧独本来就吃不下这粗茶淡饭,只想赶着离开这破庙去吃美食、戏美人,听到这里放下碗筷站了起来,不耐地道:“不来就不来呗。有什么要紧的。咱们赶紧的回宫吧。”

    萧独不知道他们找玄明大师有事,故而如此,曹公公却知道,虽然是失势的皇后反复嘱咐、皇帝不过是随□□代一句而已,他还是得争取一下,尽力办成为好,一时间和方丈僵持了起来。

    萧独见他们不走,更不耐烦了,道:“这玄明大师性情孤僻,又不是第一次不见人不理人,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干什么非要他出来不可?走吧走吧!天都要黑了!”

    方丈也站起身,对着他们微微鞠躬,道:“抱歉。”

    萧独的话也没错。可一个无权无势的和尚,竟敢这样无视皇家的要求,还是这种独断专行的萧氏,萧宝菱都有些意外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玄明的确有测算的神通,早年曾助皇帝避过一次大劫,得了皇帝另眼相看,甚至指定他来做这白龙寺的方丈。只是玄明拒绝了,皇帝笑着赏他,他都能冷脸拒绝,而皇帝还能忍住不发作,只因考虑到未来或有再用到他的时候……以他的性格,帮不帮,还得再看了,所以便任由他怎样,一转眼许多年。

    连皇帝都不敢去怎么样的人,曹公公再不愉也不能去强逼人家出来,只好领着众人离开。

    刚步出正殿,行至庭院之中的古松树旁,一扇禅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旧色缁衣的高瘦僧人来。

    曹公公和方丈两人耳朵尖,同时回了头,其他人也跟着他们一起转身朝后看去。

    僧人身形瘦削,面容清癯,嘴角下撇,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双眼明亮干净,一身缁衣穿在身上显得很有出世高僧的味道。他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来,隔着半丈距离停住,目光只望着萧宝菱一个人,出声道:“长公主留步。”

    “师兄你来了?”方丈面露喜色,上前一步道。

    “大师好。”曹公公将拂尘搭在肩上,也是微微一礼。

    但玄明和尚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还是盯着萧宝菱。

    萧宝菱心里咯噔一下,呆呆地望着他。

    玄明和尚伸出手,道:“公主随我来吧。”

    萧宛音挨到萧宝菱身边,道:“我陪着皇姐!”

    玄明和尚皱起了眉。方丈一见,连忙道:“只需长公主一人留下便好。到时,老衲亲自送公主下山。”

    萧独状况外地插了句:“什么事啊?”

    曹公公没理他,想了想道:“那好。如此有劳方丈,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一下子落了单,萧宝菱跟在玄明和尚身后走进他禅房的短短一段路上,心脏砰砰乱跳,忍不住地紧张。

    其他人离去,萧宛音依依不舍地回望她背影,一直沉默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萧思月都不禁回了一次头,投过去疑惑的一瞥。

    进了禅房,玄明和尚把门关上,萧宝菱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公主不必紧张,坐下喝杯茶吧。”

    禅房里没有人伺候,陈设也十分简朴,空荡的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玄明和尚示意她在禅榻上坐下,拿起茶壶,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水,两人隔着一张桌案对坐着。

    萧宝菱拿起茶杯,热茶的暖意从粗陶杯身传递到她胖胖的指尖,让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她轻轻抿了几口茶,味道并不浓郁提神,反而罕见地带有一种炒米香味,喝下去只觉温润舒服。

    一下子一杯茶就喝得见了底,她有些拘谨地把茶杯放回桌案上,玄明和尚又提起茶壶给她倒满。她小心地打量着面前的僧人,他的眉毛都白了,看起来至少七旬年纪,面色十分平静。忽然间,她直觉地感到,他对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萧宝菱顿了顿,开口问道:“不知大师找我有何事?”

    玄明和尚端坐着,闻言不答,耳廓动了动,微侧了脸望向敞开的木窗之外。

    两人身侧的墙壁上有一方木格窗,此时正敞开着,从里往外可以看见寺庙的后院,几棵高大的松柏枝叶繁茂、浓荫蔽日,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有两组石桌石凳。在树下的光影中,几个粗衣草鞋的农夫坐姿随意,正在边喝水边聊天。

    玄明和尚动了动嘴唇,声音不大地道:“能听到吗?”

    “嗯?”萧宝菱一脸疑惑地看过去,竖起耳朵听。

    因隔了段距离,不能每句都听得清晰,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她仔细分辨着他们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