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才有了细微的变化。不过也只是嘴角极轻微地抽了抽。因为她当时明明只是呵了一声。

    “可怜周大人,忠心血泪,只换来那两人的讥笑……当真是荒唐啊,荒唐。”

    “昔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褒姒一笑,如今我大齐……怕是……”百姓们耷拉着眉眼,相视叹息。

    萧措是个懒性子,不杵到他面前来的人,他也很少费工夫去修理。虽然冤杀了些臣子,但这民间百姓倒还没怎么被封过口。

    是以,光天化日,上元佳节,他们就敢这样议论君王。不过也还是有些收敛,不敢明着提及抨击,只将黑锅全推到他的瑶贵妃身上,到后面,台上饰演宠妃的戏子越是娇笑,他们越是痛骂……连不堪入耳的词汇都出来了。

    苏知瑶想走了,一偏头,却看见萧措无比黑沉的脸色和阴鸷的目光。

    “赵钦。”萧措低声道。

    “在。”赵公公一步上前,不便在人群中行礼,便低头正色以示恭敬。

    “给我割了他们的嘴。”说罢,萧措拂袖而去。

    苏知瑶跟在他身后,出了人群,在一处廊庑灯笼下停步,道:“陛下生气?”

    女子纤细身体裹在玄色大氅中,一张脸更显雪白,虽然乌发如男子般束起,那面孔依然绝美……而且清清冷冷的,如霜雪仙子一般,哪有半点那些刁民所说的妖气。

    “他们骂你。”萧措一张英武而又带沧桑的脸上竟是显出了两分委屈之色,目光疼惜地望着她。

    “没关系,我不介意。”苏知瑶轻轻牵了牵嘴角,算是给他一个安抚的笑。说完,她上前重新牵住了只着单薄锦衣的萧措的手,道:“走吧,我冷,想回宫了。”

    “嗯。”萧措煞是魁梧一个身躯,被她那只小小的手一下子就牵动了。走了两步,他回头对跟在身后的灰衣宦官道:“嘴还是要割的。你快点。”

    “是。”赵钦应道。

    苏知瑶目光如水,虚望着前方长街,闻言面色有轻微改变,但到底没再出言阻止。

    而赵钦,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皇帝令行禁止。不管要他做什么。当下他还得护送皇帝和贵妃回宫,自然不能即刻去办事。

    等萧措和苏知瑶回到仙泉宫泡温泉之后,赵钦才领人出宫。将那些出言辱骂过瑶贵妃的人,从街头巷尾,甚至被窝茅房里揪出来——割掉嘴巴。

    是割掉嘴巴,不是割掉舌头。

    赵钦近乎死板地严格执行了萧措的指令。行刑的手下面对着那些无名百姓一圈血糊糊的露出牙齿和牙肉的凄惨面容,持刀的手都有些颤抖。只有他,依然面无表情,并且快狠准地点了那些人的哑穴……和隐白穴。

    一夜过去,这些人因为血被止住,都没有死,因为舌头还在,都能说话……所以,这事的始末也被品了出来,被渲染之后,传遍了市井,也传进了宫里。

    宝灵宫中,萧宝菱听了,和朝颜一起脸色煞白。

    ……

    元宵夜筵席散后,萧思月这才和桑儿一起提了灯笼朝宫中最偏僻的北门走去。

    纵然有空中的孔明灯,和路过的宫殿廊下的立柱灯,这夜晚还是显得太黑了些。

    但今夜是贺元夕的生辰,她再怕黑,也想来。

    桑儿拿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布包。大的装着炭,小的装着几罐茶叶。萧思月一见到贺元夕,路上因怕黑而紧张的神色就消散了,微笑着道:“元夕,生辰快乐。”

    寻春给贺元夕做了一海碗长寿面,几人坐在墙边桌案旁,陪着他,看他拿着木筷慢慢地吃。也算有些温馨。

    萧思月面带浅笑,托腮静望着少年灯烛下的面容。

    因为他低垂着头在进食,她看见的是他半合着的眼睫,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和挺直得恰到好处的鼻梁,被热气熏得难得红润起来的嘴唇。

    即使还是穿着棕褐色的粗布袍子,那面容还是好看到出尘绝世,浑不似此间人。哪怕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也觉得非常满足。

    若是萧宝菱知道了她此时的心声,怕不是要一脸感动地同她握手……是啊是啊,就是因为这主角光环下断层碾压所有人的气质和颜值,她也才能克服幽闭恐惧症一次次进入昏暗密道走向他啊。

    萧思月目光下移,落在贺元夕扶着面碗的左手上,看见了那白皙手指上红肿的指关节。

    那是冻疮,贺元夕从南周来到北齐,这是第三年,他这冻疮也就长到了第三年。

    萧思月不由得伸出手去摸了摸,道:“给你的衣裳你不肯穿,你看,还没好。”

    她语气中有几分怨怪。

    贺元夕在意的却只有这突如其来的肌肤碰触,这还是第一次她对他上手,虽然是关心他,但还是有些突兀了,他想抽出手,对方却先收回了手。

    萧思月从衣服里取出一只很小的圆盒子,交给旁边的寻春,道:“我不给他了,我给你,你一定要给你们殿下擦。不然他的手这样下去,可要丑到没法看了。”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