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而温提骁在前院听到小厮汇报此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踏着地上的晨露一脸厉色地赶往钟翠阁,进了阁,一眼便瞧见婉凝的这幅样子,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温提骁瞬即愤怒地摔碎一个茶杯?Я?,竟是君纲臣伦什么的也不顾了,提着剑就要往王府去找那竖子算账。
婉凝忙从床上滚落下来,拖住温提骁的腿:“哥哥,不要去,景王知道了,景王爷什么都知道了......”
温提骁愣在原地。
婉凝那一头润泽的乌漆黑发芜繁杂乱地披散至胸口,她口中喃喃道:
“景王殿下已经知道我当年出生时发生的那些事了。”
婉凝八岁时,温世昭曾当众在军营中处置了一个妖言惑乱、肆意传播跟婉凝有关的谣言的百夫长。那时温提骁就站在阵伍最前面,亲眼看着那人人头落地。
当夜,温世昭就命他跪在于氏灵位前,并让他对天发誓说一定要死守这个秘密,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要护住婉凝,要护住整个温府。
温世昭死后,嬷嬷遵循老将军生前的意思,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婉凝。兄妹俩自知兹事体重,故严令所有牵涉其中的人必须守口如瓶。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皇族人士知晓这般天大的机闻。倘若景王动怒,捅到圣上跟前去,那么圣上定容不下有人妖言惑众,也定不会饶过温府,下场便是要以儆效尤、灭温氏满族。
温提骁闻得此噩耗,如壑山倾倒一样,颓然跌落至椅子上,手里的寒剑滑落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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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正在京中府里廊下对着庭院里奇山屹石、茑萝碧藤练字,忽有小厮上来报说“忠毅勇侯温将军来了”。
景王仍旧潜腰在白鹿纸张上挥毫撒墨,只勾起唇说了说:“让他进来吧”。
温提骁少年英气,剑眉挺鼻,因在军中历练多年,给人的气场就是刚毅又强劲。但是入了京都,这一切都是他们魏家皇族的。温提骁再是如何满腔意气,也只能攥紧拳头侯站在景王身旁。
及至景王临完那篇《玄秘塔碑》,才满意地抖开,并问温提骁他这字如何。
温提骁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回道:“见字如见人,虽则想锋芒不露,但自横提斜钩也能看出来剑戟森森。”
景王放下帖子,笑了:“看来温姑娘已经将什么都告诉将军了。”
温提骁眼里厉色盱衡,质问道:“王爷如此行事,就不怕圣上知道您有谋权篡位的野心?”
景王听之,也不正面回答,只束手身后,遥望着这院子里风吹过后的幢幢竹影。终在风停之后,才笑回他:
“圣上知或不知,本王都必须走这么一遭。古来皇家夺嫡,从来都是血骨堆积,只胜者论,本王若是这点决心与勇气都没有,将来如何能登得大鼎宝座?”
温提骁紧紧握住身侧佩戴的长石铗剑。
那景王转过身来,卓然而立,仍旧是那么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人间的面样,然而内里的眼神却肃正无比:
“而温将军你那麾下二十万铁骑的助力,本王誓必夺之。”
第十五回牢房
上京都城迈入至八月时节,叶碧深浓,繁花渐发,都中各处都迎来万紫千红的窕窈秾丽。
时值盛夏,钟翠阁内附近碧绿的竹林将午后的骄阳少滤,减去院子里溽热三分,小小的莲池返照阳光,水色潋滟,把阁内映得一片堂皇。
长廊上黄环藤萝覆盖檐阴,枝条间垂下一片黑压压的紫色,攒花芬芳馥郁,香铺一路。
婉凝今日着樱草窄袖交领上襦,系百花穿蝶锦绣裙,臂上挽了条雪色的帛巾,鬓边还别了一朵新摘的绿色香球,正坐在廊下石凳上,无精打采地看莲池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
许是满庭凉叶下遮荫颇深,小丫鬟们没能发现婉凝的存在,她们在院子里挤坐在一块儿,一边掰着石榴番果籽放入盛好的碗井水里,一边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府里的事儿:
“听说了吗?少爷这段时日,不是将自己锁在房里借酒浇愁,就是趁夜深人静,才出来走到院子里对着月亮练拳,怪吓人的。”
“当然听说了,前儿院子里的张大提起来还说,少爷近来消瘦了不少。”
“唉,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小姐的事儿......”
婉凝听到,不由怔怔失神。她玉色的指尖本触在凉凉的水面,停留的时间久了,引来金鱼轻轻的张嘴吸吮,婉凝回过了神来,拨动清波,那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