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深度思考,一边应付一个察言观色已经的人精,实在是远远超过了河纹的能力范畴。
河纹不得不先放下那一大堆的问题,先把杜宾斯应付过去,免得被瞧出了端倪。
河纹严词否认起来:“别瞎说,我和梅贝尔是清白的!小心马科伦老爹提着猎鹿枪来找你。”
杜宾斯也抿了一口酒,“哈”的一叹气,扭曲的眉头下藏着龌龊的笑意:“伙计,整个狮王之傲旅馆的人都听见了。
想开点,没准家的斯通菲尔德家的穷小子托米到头来是给你养儿子的。
所以?”
河纹叹了一口气:“让我烦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杜宾斯越发来劲了:“哦?!说吧,是哪个姑娘,让我们风流多情的女人征服者心碎了呢?”
河纹咬了咬牙:“你还记得那个金发的半精灵小子么?”
杜宾斯立刻想到河纹很宠爱的那个叫做玛雅的女牧师。那天她蹲在餐桌上索要礼物时的风景,现在还是酒客们的谈资。
年过五旬的杜宾斯瞬间感到久违的有一团火在烧。
杜宾斯网吧台靠得更近了些,来遮掩宽松却又不合体的布裤。
男人么,不管是18岁的男孩,还是80岁的老头,喜欢的都是18岁的女人。始终如一。
年轻的女人,是宝贵的社会资源。而年轻漂亮的女人,更是只有一小部分男人才有资格享用的高档品。而风骚入股,艳冠桃李却又知性柔美、圣洁如莲的玛雅,更是只有顶级贵族们才有资格享受的人间尤物。
你一个刀头舔血的小瘪三,何德何能竟然独占这人间的至宝?
这闪金镇,等着你死,买下你的女人,献给暴风城的大贵族,以求进身之阶的绅士,可不止一个。
只不过有心的人太多了,大家于是要讲究个吃法、规矩和体面,暂时还没有借口下手而已。
你天天挂着这么个女人招摇过市,不嫌自己命长么?
杜宾斯面不改色的哈哈大笑:“当然,当然。那个半精灵小子,可是镇子里好十几位少妇的心头好。”
一口辣酒呛到了河纹的嗓子眼里。少年,看你獐头鼠目、姿色平平、弱不禁风、气血两亏、粗鲁下流、话都说不利索,居然也来挑战牛郎这么有前途的工作。
居然还敢来撬河纹大爷的墙角,不怕天打雷劈么!
不自量力。
把玛雅推出来当挡箭牌,实在也是因为迫不得已。一方面是确实有点怵马科伦老爹的猎鹿枪。
河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比那个精灵杂种差了,我那么爱她,她却背叛了我。”
亲口得到当事人的确认,只是杜宾斯还有一点疑问:“我看这两天你们不挺好的么?”
“有些鸟儿,羽毛太艳丽,是关不在一个笼子里的。”
男人们总是抱着一种莫大的恶意,去揣测过美丽的女人,仿佛这样就能折断她飞翔在云端的美丽翅膀,心安理得的把她拉到和自己丑陋低矮的自尊下面,将她囚禁在笼子里,甚至只是为了一亲芳泽。
更不要说那些被夺走男人、嫉妒得面目全非的女人,更是恨不得那艳丽的羽毛在泥潭里埋的更深一些。
譬如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红颜薄命,莫非于此。
杜宾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这个雇佣兵掌控不了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也不甘心一辈子委身这样地位卑下的男人。
雇佣兵早晚会死,等到他死了,会有一场阴暗的盛宴。这个女人不反抗,会让这一切顺利的多,舒服的多。
毕竟大人物的耐心是有限的。
杜宾斯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会有人为这些消息,付出大价钱的。
杜宾斯离开之后,河纹独自端着酒杯沉思。而此时,恶毒的谣言,已经随着变态的想象、下流的欲望和搬弄是非的口舌,在旅馆里发酵了。
河纹已经为这些等待视听盛宴的观众准备好了一场逐妾的戏码。
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完美无瑕的演出效果,河纹承担不起提前让她知道的风险。
她会感到被背叛,百口莫辩。
城府太浅的缇娜甚至会落井下石,给她满心的伤痕再撒上一把渗血的盐。
但是,这还不够。
她会委屈求全,她不在意世界上任何人的想法,她只需要他爱她。她宁可死,也不愿意离开她深爱的男人。
他必须把她推倒绝望的深渊里,让她潜入黑暗,看到河纹看不到的东西,决定命运的东西。
只是,这样做,好吗?公平么?
她能够承受么?
不知不觉间,东方以及即白。
而河纹的酒壶,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过量的酒精,早已奔流在血管里,浸透了四肢百骸,超越了肝脏代谢的极限负荷。河纹只是在用【清澈祈祷】驱赶着一阵又一阵袭来的睡意。
酒精,开始在无氧代谢中代谢为甲醛。
而甲醛,开始毒害河纹的身体,河纹的虹膜被甲醛浸泡得通红,血色炸裂,从酸胀不已的眼角流淌出来的竟然是猩红的眼泪。
疼痛刺激着副交感神经中枢,让全身的毛孔开始收缩,同时排泄汗水,挥发性的乙醇和甲醛,就从体表毫无顾忌的扩散开来,带走了更多的热量。
秋日的凌晨,窗户外透进来的风,本来就袭人。
河纹感觉有一些冷。
河纹裹紧气味刺鼻的衣服,依然感觉不到温暖。
清晨,兢兢业业的杜汉历行巡视闪金镇。路过狮王之傲旅馆,两个勾肩搭背、踉踉跄跄的雇佣兵撞到了他的怀里。
“向您致敬!杜汉长官。您的狗在杜宾斯那买醉呢!“
杜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担负着自己重要使命的河纹,回到了闪金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和自己汇报事情的进展。
愤怒的杜汉“砰”的一声推开狮王之傲旅馆的大门,迎面就看见了趴在吧台上,醉得如同一滩烂泥的河纹。
果真如此!
气得三尸神跳的杜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着河纹的肩膀猛烈的摇晃。
河纹那对猩红的照子聚焦了好久,才努力的辨认出了杜汉,痴痴的一笑,掏出了一只巨大的豺狼人爪子,“砰”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哈哈哈,霍格,嗝~~,被我,嗝~~,干掉了,悬赏,是不是,嗝~~,该发......”
河纹一句话没有说完,往杜汉的怀里一歪,呕了出来,浑浊的胃液混合着酒精喷了杜汉一身,刺鼻的气味直达杜汉的天灵盖。
艾尔文森林凶名赫赫的灾星霍格死了!
整个大厅爆发了一阵惊叹,然后是如暗流般的窃窃私语和交头接耳,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当场起身,离开了座位,推门而去。
众人目光焦点中的杜汉,几乎连杀了河纹的心都有了。
如此重要的信息,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泄露了出去。措手不及的杜汉完全失去了对局势的把握。
不动声色的把巨大豺狼人的爪子用衣服包裹起来,杜汉扶起了河纹,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你醉了,上楼休息去吧。”
河纹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早已用密语安排好了一切。
不一会,楼上老母亲佩茹大声的拍打隔壁房门:“缇娜,玛雅,起来吃早饭了。”
“听见了!”
楼上叮铃哐当摔打家具的声音,缇娜的起床气,一贯很是惊人。
草草整理一番的玛雅先推开了门,头发还有一点凌乱。
对了,河纹昨天晚上死哪去了,一夜都没回来?
!?
玛雅看见了挂在杜汉身上往楼梯上挪着蹒跚的步子,烂泥一般的男人。
不问什么缘由,玛雅的心里满是心痛,飞奔而下,一把就搀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河纹。
却没成想,河纹那双血丝遍布的猩红的眼睛瞪着自己,沙哑而失真的大吼了一声:“婊子。”
!?
玛雅抬起脸正待要一个解释,无辜的小脸,正好凑在河纹巴掌挥舞的轨迹上,满是剑茧和刀痕的巴掌“砰!”的一声,扇在了这张粉嫩的脸颊上。
玛雅娇柔的身躯被抽得飞了起来,头重重的磕在墙壁上。
玛雅软倒在楼梯拐角,天旋地转,还本能的试图站起来。她四肢不协调的抽动了好一会,才扶着墙,跪在了那里。
我的男人,怎么可能打我!
我一定是在做梦!
噩梦啊!快醒来吧!
我的男人会紧紧的抱着我,说着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玛雅皎洁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快速红肿起来,刺痛感灼烧着玛雅的神经。
不可能,这怎么会不是梦呢?
玛雅的泪水蓄满了眼眶,模糊的世界里只有一个表情扭曲的醉鬼,咆哮出一个冰凉的词:“婊子!”
不可能啊!
玛雅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奔流。
这真的就是自己不顾一切选中的男人!
为什么!?
河纹!
为什么我什么都给了你,你还要这样对待我?我连女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给你出谋划策,为你出生入死,帮你照顾家庭,替你长袖善舞,连心都恨不得能掏出来喂给你吃了!
我什么都没要,连个婚礼都没有,委曲求全的给你做小!
你怎么敢!?
委屈的玛雅四处环视,寻找最后的依靠。
恰好出门的缇娜脸上的震惊里藏着几分扭曲的微笑。
玛雅最后的理智崩溃了,这个该死的,举目无亲的,恶心的陌生世界!
玛雅推开前面挡着楼梯的男人,冲下楼梯,漫无目的的向镇子外跑去,痛哭失声。
酒馆里无聊的酒客们伸长了脖子看完了整整一幕的逐妾的戏码,砸吧着嘴,亢奋了起来,愈发口无遮拦。
“没错,就是个女人。听说只要1个银币!她的男人都受不了那顶绿帽了!”
”哈哈,那哥几个一起去啊?”
......